22.来信三
“喂!李芳!你在做什么?有时间吗?”
第二天晚上,我打通李芳的电话。
“嗯!在家。”
听到她的回话,我想起昨夜的春梦,想起梦里她的身体。
“喂!为什么不说话了?”电话那头的她催促道,“有事吗?”
“嗯!那个出单行本的事情,我们要不要推迟?”一边和她讲话,一边不停的想她的身体,“我认为不要急着推行。”
“你为什么有这种想法?获奖不容易,出单行本,有利于你以后的发展。”
“电话里说不清,要不我们出去找个地方,好好谈谈。”我挥不去梦的她。
“你来我家。正好,这儿有封林子写给我的信。不用去别处了。”
“好的。”
一个小时后,我到了李芳的家,敲响门。
“嗨!来了,我在做美容。”
李芳开门的瞬间,我一眼瞥见她微红的胸罩从白色的衬衣透露出来,胸罩将两只奶扎得严严实实。冬天里,李芳穿一件白色的衬衣,对于她穿单件的衣服,而不似我再加外衣,我习以为常了。北方来的人,在南方生活,整个冬天,穿单薄的衣服,真得是太平常。
我看到她满脸贴着薄薄的黄瓜片,露出一双咕噜咕噜转动的眼珠子,如黑猫的眼睛,深夜里发亮。
“嗯!你皮肤本来就好,不需要做这些了吧?”看着她微红的胸罩,我又想起昨夜春梦里她。可恶,为什么一直想着这个梦,脑海里挥之不去她的身体。
“女人到这个年纪,一定要学会保养皮肤,尤其是面部。面部,是我们最关心的部位。还有身体的匀称,不能过胖,腿呀,腰啦,都不能变粗。女人嘛!得注重外表的形象。”
我进入房间,随手关上门。而李芳到卫生间,传来哗啦哗啦的流水。一会儿,李芳出来,脸上的黄瓜拿掉了,能看见她面孔涂了淡淡的粉,如果不细看,发现不了她刚刚化过妆。这期间,我一直坐在客厅,看江苏卫视的“非诚勿扰”。
“我收到了一封林子的信。”李芳一旁坐下,我能闻到一股股淡淡地香水,“很奇怪呀!林子为什么给我写信,应该是你?”
我回答:“昨天,我收到了她的信。是第二次写给我,第一封信,你也看过。她来信,也是一件好事,起码我知道她活着。”
李芳理理头发,说:“是呀!她联系到我们。林子的来信,证明她还活着。我们可以或多或少的知道她现在的生活,这是最好的消息。”
“真不可思议,很多的事情,越来越迷糊。拿林子说,莫名奇妙的逃离,逃到我们不知道的世界,那儿我们进不去,是什么样的世界,她如何生活?”
“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离奇了,似乎偏离了正常的轨道。就连林子的信件,也是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我的书桌。它自己蹦出来,来得太突然,这在心里上有点接受不了。”
“也许我们的生活有个角落出了问题,触碰了一个漏洞,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跑出来,整天缠着我们。”
三十岁生日那天起,我身边发生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接二连三,一件过后,接着是另一件。这种种的奇怪,也许是一只猫儿引起,一只会唱歌的猫咪。
自从这只会唱歌的猫咪,从我小说到李芳面前出现,再是阴魂不散的长头发的融化的手的男人跟我索要会唱歌的猫咪。
“我去拿林子写给我的信,你看看。收到她写给我的信,我是高兴的,她把我当成值得信赖的朋友。”李芳去书房拿来信,她将信放到我面前。我看见信纸与写给我的不一样,林子写给我的信纸是普通的纸张,与外面书店里售卖的没区别,而写给李芳用的信纸是一种看起来似牛皮纸,我没有用过牛皮纸,说不定这信纸真的是牛皮纸制作。她说着话:“这种信纸,我是第一次见,真的是奇特,应该很珍贵。”
我接过信,放到眼前,说:“嗯!像牛皮纸,很不错的纸张。林子生活的哪个世界,究竟是啥样?”
“猜不到,大概是要什么有什么吧!只是她一个人,偶尔会有点孤单。不过,看她信里写的内容,她找到了能够交流的对象,真的是不可思议呀!”
李芳泡了一杯茶,放在客厅的茶几,说:“边喝边慢慢看。”
芳:
我是林子,曾经强的女友。现在一个人身处一个莫名奇妙的世界末日,或者说是异于正常轨道的一个被遗漏的空间。
想给你写封信,但又不清楚如何写下去。心里仅是想写信,就是写不下去。想了好几天,不管写什么,一点写写,每天写一个字或者十个字,总有天一定可以写完这封信。
第一次。
今天是写信的第一天,我打算每天写一点,等觉得写好了,寄给你。
也许我给强写的信,你看到了吧?我身处何方,是咋样的世界?你心里有点朦胧的印象了吧?我只想说,走到今天这地步,咎由自取,自作孽不可活。我就是活不了的人,一个人身处这荒唐的空间。到现在,我发现自己渐渐地喜欢这个地方,无忧无虑,不愁钱,不愁吃,不愁穿。可以这么讲,我什么都不缺,活得自在,真正地以天为盖,以地为床。写不下去了,第一天的最后一句话:这儿什么都有,不必为我担心。
第二次。
现在是第二次,坐在窗子前的木桌,拿出前次的信纸,继续给你写信。
外面是晴空万里,天蓝得太完美,给我感觉是太完美反而缺一点韵味。这很奇怪,一直以来,希望任何事情是十全十美,追求完美。不仅天空蓝得太完美,而且这里的一切,同样的是不存在瑕疵,浑然而成,挑不出半点的刺,如鸡蛋无骨头。身处这样的环境,我怎么说呢?就是这句话了,过于完美无瑕,给人是一种不安,总觉得后背有一个人持一把刀威胁你,缺少一份踏实。不知道是欢喜还是悲伤,对于这里,我的感觉是飘着,瞬息万变,摇摆不定。
一只小鸟,正往我这儿飞来。鸟儿越来越近,落在窗台。羽毛是黑夹淡红,长长的嘴,头顶是一朵散开着淡红的一簇长毛,两只长长的脚。它抬抬双脚,看神态,似乎在示意让我打开窗。我打开了木格子的窗,鸟儿落在书桌。我搁下笔,伸手去摸它长长的喙,鸟儿主动扭过脖子,让我触摸。我一手抚摸它,一手拿起笔继续写信。突然,鸟儿开口说:‘在写信吗?可以让我看看不?’我又阁下笔,让它看。鸟如一个老者,认真的,仔细的,一字字看,说:‘我看不懂文字,但我可以感觉里面的情绪,你心情非常复杂。’我对它说:‘也许是吧!一会儿兴奋,一会儿愁苦。身处这完美无缺的地方,毕竟如做梦,任何情节,都由环境决定。’鸟说:‘这儿有很多像我样的动物,都能够与你沟通,我们每天轮流跟你玩,或者是我可以一直跟你,你愿意的话。’
李芳!你看,这儿不错吧!我像爱丽丝梦游记,活在没有边界的空间,可以与任何动物、植物等万物沟通。这么下去,我会成为一名研究者,了解万物,比达尔文更精通动植物,甚至是万物之主。你看,这个没有缺陷的环境,令我想入非非。话说回来,这只鸟儿,我很喜欢,希望它天天来陪我。
第二次写到这儿吧!最后一句话:十全十美;我又认识一只鸟。
第三次。
这是写这封信的第三次,与前一次隔了三天。我说过,慢慢的写,不着急。
这几天,我不断的反省,想自己过去的一切。想起那些事情,心里不免产生愧疚,后悔断送自己。现在,后悔来不及了,所有的事情已经发生,变成实事。实事,是无法扭转,即便现在我在的空间,时间的脚步是往前走,不存在往后退。假如,时间真可以倒流,我宁愿死掉,死在大学里,不出校园,做一个纯洁的女人。然而,空间可以出错,存在异与正轨的世界,而时间都是一个样,直线前走,就一条线,直直的往前延伸,没有起点,没有终点。
李芳!你能想象吗?你的脚放在时间的线上,你抬头,想看到边际,可是你的视线延伸下去,也抵达不了终点,因为时间的线是无尽的伸展开去,不存在尽头。唯一能做的是你不能停下,往前走;想往后走,同样是没有起点,两边是无止境,你根本无路。在时间线上,我们是被死死的困住,整个人牢牢被困死,束手无策。只能沿着这条线,一点点的走,等失去生命了,或者是掉入悬崖,或者是像我一样,被抛弃,在一个莫名其妙的空间,一个人生活。在这个空间,我就是时间线,往前走,不停的走,不知道能否走出去,走到边界,回到那个正常的世界,回到普洱,回到你们身边。或许,这是仅仅是期盼了,我回不去了。也许,有天,这个期盼变成欺骗自己的一种途径。
三年来,我欺骗自己,欺骗强。到头来,我被世界抛弃,孤身一人,在这个孤岛。一个人,欺骗多了,会不会得到报应?
最后一句话:我确实是得到惩罚,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
第四次。
我强调自己,这封信,慢慢写,不着急。又拖延几天了,第四次继续写这封信。到现在,我想谈几件事情。这几件事情,会不会是我被困在这儿的原因,自己也不清楚。
现在写着信,桌边多了一个主人,它就是那只鸟,它静静地一旁看我写信。我喜欢上这只鸟,它一直留在我身边,见证了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当然,我要写的不仅是这几天的事情,也许包括以前,或是往后。再不说出来,我会被憋死。
第一件事情。四年前,我出轨了。这件事,你也知道了吧?说实在,那不过分,我跟随强几年,却仍旧是一贫如洗。我是女人,我有拥有追求物质的权利。我想有化妆品、高档的服饰、舒服的轿车、豪华的住宅、人们羡慕的眼神……我想成为人们讨论的焦点,把所有的眼光聚集到我身上,成为中心点。仅仅是这样,我把自己卖给一个大腹便便、猪样的一个男人,太小看我了。那件事后,我真的想杀那个男人。但是,为什么会做了那件事情?
第二件事情。这几天,我每天晚上做噩梦,梦里出现一个可怕的男人,他追着我讨要我的莓莓。说来奇怪,我的猫,我的莓莓,或者是我和强的莓莓,这几天无缘无故的消失了。之前,莓莓每天都陪伴我,我已经把它当成一个人,跟它讲我的心事,似乎没有它,自己都无法活下去。时时刻刻都需要它在身边,有那么一刻不在我视野内,我喊它,叫它,到处找它。自梦里出现一个可怕的男人后,莓莓消失了,却没有一点失去感,连要找它的想法都不存在,包括现在,似乎莓莓根本不存在过,我毫无感情。
梦里可怕的男人,一头长发,一双不断融化的手,血直流。现在,写这信,耳边有血流的声音,“嘶嘶”、“嗒嗒”,就像真实存在般,也许比亲眼看见流血都真实。
这个男人,四年之前,在我梦里出现过。这是,这几天才想起来,那时做了唯一的一次,第二天醒来,全部忘记。现在,我可是想起来了,这个可怕的男人真真实实的在我梦里出现过,不过几天,我鬼使神差的做了对不起强的事情。
还有一件事情。在这个世界末日,我偶尔能遇见一个神汉。他说他叫李子,每次都是匆匆来,忙忙离开。我多想跟他说很多得话,跟他诉说自己的一切,当然,他已经知道我被困在这个世界的原油。即便如此,我真的想跟他谈一次心。
芳!不要为我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或许,再过一段时间,我真正的融入这里,不会想念你们了。虽然我对不起强,但是,我恳求你帮我照顾他。
想你的林子!
“林子也提到长头发的男人。”我看完林子的信第一句话,“这是怎么回事?”
我把信还给李芳,拿起茶杯,深深的喝一口茶水。茶水还留有一点余温,味道很浓,满口是苦味,一会儿后,一股甜的回味。李芳收好信,拿起杯喝一口茶水,眉头稍微的皱了几下。
“林子也提到长头发的男人?”李芳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我,“这是怎么说?”
我站起来,走到阳台,看看外面的夜晚。外面的马路,静悄悄的,偶尔有辆车驶过。李芳也来到身边,我们一起爬着栏杆,看着昏暗的马路。
“李芳!我不知道是怎么了?我身边发生了许多的莫名其妙的事情。或许,这些事情,是从我写那部小说开始,就已经发生了吧?”
“也许吧!事到如今,我们只能等,或者豁出去。等,就是等到一个时机,找出其中的漏洞,逮住那个捣乱的人。不等,就是早早出版你的小说,让他早早的露馅。”
我转头,看着李芳,又看看马路,深深的吸口气。
“我理不清思路了,失去了林子,失去了莓莓,我不想失去你,我不想出版了。我真的不知道了,现在,我身边只有你了。万一,我的小说出版了,你也随之离去,让我如何承受?”
“你不用考虑我,再说我没有答应过你,你不必为我着想。也许,林子,并没有真正的离开你,说不定,哪天,她如信一般出现在你面前。”
“不论怎么?自从写那部小说后,我的生活不再正常,离真实越来越遥远,像似梦,任何事情都在我的生活中发生。尤其是那个长头发的男人,她出现在林子的梦,也出现在我生活。在我生活,长头发的男人,时时刻刻的困扰我,自从和你参加晚会那晚起,他一直在,在我身边。”
“你是怎么想到写这部小说?我的意思是你的灵感,你是因为什么而想写这种小说?”
我坐下来,回想四年前的事情。那条回忆线,阻隔了,我望不回去,过去的一切被挡在另一边。我迷迷糊糊的进入那条回望之路。
四年之前,我在哪儿?我在普洱,在光明巷十号租房……
“醒醒!强!醒醒!”
我正在写小说,被一声声的喊声叫醒。我感觉到全身的疲惫,懒羊羊的伸伸四肢。原来,我还在阳台,坐在一把靠椅上。李芳使劲的摇晃我的身体。
“你终于醒了?这是怎么回事?我仅是让你回想写小说的原由,你一坐下,就睡过去了。”
“李芳!我很困,我想睡觉。”
李芳邻我到一间卧室,我到头就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