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言丨过桥

那时候还在读小学,大概是一、二年级的模样。下午放学了,我总是自己或者和小伙伴一起走回外婆家。爸爸妈妈没有空过来接我。有时下雨了,爸爸或者妈妈倒是会来接我,我总会非常高兴。小时候的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那时候去镇上走去学校的那条路还没有修水泥路,是红泥土路。一下雨整条路都是泥巴,每一步踏下去都会陷进泥土里两三结手指那样深。可想而知,我虽开心下雨了爸爸妈妈会来接我。但是若是忽然下起的雨,我就只能自己撑着伞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有一座桥。说起来那时候学生的安全问题真的是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那座桥竟然连护栏都没有,就算是木材竖起来几根也好过没有啊。可却偏偏没有,我记得一清二楚。

那天也是雨天,我跟着表哥一起回家。他毕竟是个男孩子,胆子也大些,动作也比我灵敏。现在回想小时候,总觉得我是没开灵窍的,傻乎乎的只知道读书背课文也就这样长大了。

我永远记得,一辆运石头的大卡车迎面而来。我们刚好走到了桥上。表哥动作迅速的跑了过去,我看着卡车,有些害怕。周围好多人也都退下了桥,去路边等着卡车过去了再过桥。

表哥大概是奇怪我怎么还未跟上他,他回头看着我,没说让我跑过去,也没说让我退下桥。我不知道如何是好,卡车开得很慢,我也慢慢的走过去。小孩子的个子是和很小的,卡车开近了其实是看不见我的身影的。

我既害怕又勇敢的向前走去。可是卡车好不避让的缓缓开到我眼前,我便往边缘走去,一步、两步,卡车还是可以撞到我。可是我已经走到桥的边缘了,再走一步就是草丛,不知道这片草丛下到底有没有实地,或许我一脚踏下去,就再也上不起来了。那我就永远吃不到巧克力,吃不到鸡翅,吃不到冰激凌了。

可是这个时候往回撤已经来不及了,我轻轻踏了上那片草丛,整个身子都侧向湖的那边去。那会我心里大概想着卡车快点过去吧,快一点吧,我就要撑不住了。

终于卡车开了过去,我马上就跑下了桥。

我记不得当时表哥说了什么,也记不得回家有没有和爸爸妈妈说。但是我忘不了,那种濒临死亡的无助与劫后余生的喜悦。那瞬间种种情绪都奔涌而来,没有泪水没有声嘶力竭的哭喊。只是我好像忽然知道生命是什么了,就好像醒过来了。除了喜怒哀乐以外,我看到了别的情绪,原来人是这样丰富的。往后我点点的融入世界,源头都是从那开始的。

所以,那个场面我记一清二楚,那种心情又怎么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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