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是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梦里是数不清的电线杆子,灰色的电线把它们一根一根的串联起来。咦?这么奇怪的,它们怎么会跑呢,而且飞快的往后跑?电线之间,参差交错,组成了奇形怪状,总也看不到头。雪白的云朵嵌在碧蓝的天空上,怎么那么像我那条最爱的公主裙的图案?
迷迷糊糊被人叫醒,眼睛眯开一条缝,只见人头攒动,火车已到站!
爸爸背着大包小包,抱着我往车门口移动,后面跟着刘女士,怀里是熟睡的弟弟!我伏在老爹肩膀上,脑袋瓜子还在嗡嗡作响!终于挤出车门,耳边忽然传来敦厚的叫声“小F小F,我抱我抱”然后就有一双大手揽我入怀。
当时的我一脸蒙圈,转过脸瞄了一下眼前这个伸开双手的大个子男人,他一头卷卷的头发,黝黑的皮肤,大大的双眼,炯炯发光,笑呵呵地望着我,这感觉说不出的熟悉!我竟情不自禁地对他露出一排乱七八糟的小牙齿,嘿嘿的傻笑。朦胧间也听到老爹和刘女士叫他 “二哥,二哥我们回来了”原来他就是二舅呀,我张开小手乖顺投入了他温暖的怀抱,二舅宠溺的摸着我的小脑袋。
而那时我完全没有注意到,二舅其实跟别不一样的-----他是,一个断了一条右腿的残疾人。
至于原因,我后面问过刘女士好像是干生产队出了事故,总之比较复杂,在那个温饱勉强维持的时代,命,仿佛不是那么值钱,所以经过多次“私了+调解”赔的钱基本算是把二舅的命保住了,只是右大腿根十公分以下的部分不得不全部锯掉!
我幼儿记忆里的第二篇章就从回到亲人身边开始,拉开了序幕。
听说是这样的---我出生后几个月,各种原因吧,就被刘女士放在姥姥家。直到我快两岁的时候,是大舅把我送上了去新疆寻母的火车。只是那时候太小,虽长了个脑袋,却是个摆设,还未能储存记忆,所以也就没有任何关于大舅的影像。说也奇怪,记忆里虽也没有二舅的影子,但是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格外亲切,就跟第一眼见到姥姥、姥爷的感觉也是一样,不自觉的就想往他们身边靠。而见了别的亲戚就不会有这种感觉,尤其是大舅,那完全就一陌生人,直到现在,我们的关系也不冷不热,“大舅”两个字仿佛就是对他的称呼,仅此而已。这大概也就是所谓的冥冥中,这个世界上跟你有交集的人,在你出生的那一刻起便已注定了亲密程度。
由于大人们之间的各种矛盾,我们从新疆回来后的一年多里我和妈妈都是待在姥姥家里,老爹则又去了外地打工。也就是这短短的一年多储存下来的记忆,却成为我成年后梦里百转千回留恋至极的场景。。。
姥姥家是当时村里很平常的一户农家,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女。姥姥嫁给姥爷是二婚,带着一个女儿来的,也就是我的姨妈,后面才有了我大舅二舅和最小的女儿---我的妈妈刘女士。
姨妈、大舅和二舅当时都已成婚,姨妈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三个孩子中,最小的儿子当时也比我大九岁,他都差不多十三岁了。
大舅家的两男两女,四个孩子中,最小的女儿大我两,也差不多六岁半。
至于而二舅,由于残疾,在该谈婚论嫁的年纪,就只能娶了一个因高烧把脑子烧坏了,落下精神障碍的同时变成了哑巴的小舅妈。但是幸运的是小舅妈为二舅生下一个健康的女宝宝,就是我的小表妹,小我两岁。大概又十几年后还生下一个健康的小表弟,当然这个年纪差太大,所以后面童年的生活里暂时木有关于我这个小表弟的回忆。
第一次见到小表妹时,她在姥姥的怀里,也就两岁多点。大大的眼睛,黑黑的一头自来卷,乖乖的坐在那里,小孩子共有的占有欲立马让我嘟着嘴扭到姥姥面前要和她挣怀。。。
姥姥家的老房子坐北朝南,是一栋很常见的老式瓦房,里面按方向分就是“堂屋、东屋和西屋”东屋是单独隔开的,当时我跟着姥爷姥姥就住在东屋里。
按习俗,东屋其实应该是留给家里儿子结婚的婚房!偏偏二舅孝顺不按照习俗,就愿意自己一家睡和堂屋连通一体的西屋。出屋门时要迈过一个很高的木头门槛儿的,那个木头卡紧两个方石头门墩儿的门槛儿,以我那时不到一米的身高,都到我膝盖那里了。
屋门口的两边各有一个长方体的石墩,棱角已被磨平,大概到我胸口那么高。我家弟弟学走路的时候就是让他背靠左边的石墩上,我们一堆大人小孩儿一人拿点好吃的,蹲在他面前拉开一点距离,引诱他迈开腿向前走,结果他还真就学会了走路。
瓦房它的右侧是毛坯建起的一个简单而实用的“灶火”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厨房。左侧是和围墙连起来形成的一个茅房,现在叫厕所。从正对堂屋的门直面看过去,整个院落是被一条大半圆土墙圈起来的。说是土墙也不全是土,里面是混有砂砾,砖石,树枝和麦秸草的,所以还是很牢固的。
从堂屋门口到土墙圈起来的土墙门口,现在判断大概有十米左右。右边是连接“灶火”一直延伸到胡同出口边缘,拐进来后留出一个门与左边邻居家的屋墙结合刚好一个圈。由于围起来的院子里都是泥土地,倘若碰上好几天下大雨,排水不流畅就会有积水,院里的路就全是泥巴,不好走。所以以堂屋为起点,通向“灶火、茅房、土墙大门口”都有铺一条宽度在一米的砖头垫脚。出了土墙大门口的那条小胡同,左边里面则还有三户人家,前面有一米五的宽度后便是又一排人家,而姥姥家右边出来便是大路了,那是一条南北走向的黄土路,南通各路庄稼地,北通大街商户集市。
姥姥和姥爷都很疼我,那种爱屋及乌的疼。由于刘女士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在那个还有点重男轻女的时代里,她却是家里宝贝疙瘩级别的存在,姥姥姥爷的掌上明珠,而我自然就成了小宝贝疙瘩,小明珠咯。所以,我那个小小的表妹该有的各种恩宠到我这里定也是翻了倍的。刘女士晚上是要搂着我那个小弟弟呢,而我晚上则是跟小表妹抢占姥姥。哈哈,结局就是,每次都是她睡着了就被二舅抱走,而我可以待在姥姥的蓬帐床里面被独宠到大天亮。
还记得那时候最喜欢吃的零食有北京方便面、葱花饼干、大龙虾酥糖。。。。都被姥姥压在枕头下面。这种疼爱其实也是得到了二舅的许可的,他视我如己出,对待我跟对待小表妹一样的疼爱,也是源于刘女士是他最疼爱的妹妹,二舅这个“全村称霸的魔头”在刘女士面前居然可以秒变乖乖熊。听姥姥说刘女士小时候闯的祸一大半都是二舅替她背黑锅,村里很多大孩子也因为有她这个哥哥的庇护对刘女士礼让几分呢。我想刘女士的童年肯定有好多小朋友羡慕她,那段有哥哥撑腰走路都要鼻孔朝天的时光,肯定也是很有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