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标北京,周六的下午,听着呼啸的北风,看了一部极虐心的电影。
毁掉一个人需要做些什么?
相信一个小孩,说的谎话。
故事发生在荷兰的寒冬。一个平静的小镇。男主人公是个离异单身男。
他在幼儿园当老师。
他很喜欢打猎,在小镇上有很多朋友。
他经常和朋友们去狩猎,打到猎物后会喝上几杯。他会把喝醉的朋友送回家。
大家的友谊看上去纯洁又美好。
但恶梦就要降临。
有个小女孩告诉幼儿园的院长,她看到了男主人的私处。
院长非常震惊。她通知男主人公这件事,并让他回家休息。
然而,院长并没有做详细调查,只是又找小女孩问了一遍情况。她就坚信男主人公性侵了。
因为她认为小孩子不会说谎。
于是,院长召集了全镇的家长,把这件事公之于众。
一夜间,整个小镇的人把男主人公看成了垃圾,恶心的东西。超市售货员不卖给他商品。
并大喊着“滚开”。
他相依为命的爱犬。被陌生人勒死扔在了家门口。
他前妻不让儿子来看他。
这个说他性侵的小女孩竟然是他最要好的朋友的女儿。
他试图去解释。却被朋友挡在门外。
他的朋友说“我的女儿很乖,从不说谎”。
他走在路上,就会有人朝他扔石头。
他孤独的躲在家里。冰冷吞噬了他。
谁的错?
小女孩心智未开,不明白谎言的厉害能杀人于无形,也不明白孩子的谎言要比大人的真话更像真理,且一旦说出再行否认已经失去意义。
幼儿园老师和孩子家长们反应激动,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在儿童保护意识和措施都十分完善的北欧,性侵幼童是一项不可能被容忍的罪恶。
小女孩曾不止一次告诉她的父母,她说的话是胡编的。
可妈妈会搂着她轻轻的说:“妈妈很高兴你能把它(被性侵)说出来”、“你不记得了是因为你会把难过的事情故意忘记”……
不知道心理学家们看到这里是该欣慰还是尴尬,就这样,一句谎言被引导成了一片谎言,而澄清的真话被彻底掩盖在“压抑”的概念之下不被相信。
有些“科学结论”的提出是基于统计概率,将其一一对应无限夸大就成了危险的真理。“孩子极易受暗示”同样是科学发现,然而这一点在强大的“孩子是不会撒谎的”认知下被忽略到底。
再说愤怒的群众们,他们无疑是充满正义感的,他们嫉“恶”如仇,心里认定的坏人,法律没有严惩,那么就由我来“替天行道”,排斥的姿态、冷漠的眼神、挥舞的拳头,如凌迟的刀子,杀人不见血,让受刑之人生不如死。
谁的错?好像谁都没错。孩子懵懂,大人尽责,路人又没像观众一样开天眼知道男主是无辜的,他们都没有错。
所以会有彻骨的冷,无处安放的郁闷,憋屈添堵的不爽,和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无边苍凉。
我们曾经深深心痛于人们的无知和自利,大声疾呼召唤正义之心的来临,它真的来了,带着蒙昧和暴戾,你欢迎它吗?
我不知道一个社会的成长,是否必定要经历从缺乏正义感到蒙昧正义感再到理性正义感的演进,如果是,什么会缩短蒙昧的黑夜召来理性的黎明?
在这个故事里,如果事发后幼儿园园长和男主人公做一次深入谈心,如果狩猎组男人们对老友多一点信任和支持,如果所有人平心静气找一找证据,理一理动机,听一听当事人的解释,或许悲剧便不会发生。
但是,这谈何容易。
男主人公深沉内敛,只有在跟孩子们相处时才展露他的爽朗纯真。
面对突如其来全世界的恶意,他百口莫辩,他颓然逃避,他愤怒郁结,两次忍无可忍的爆发充满无助的悲凉。
临近结局,他跟小女孩再次相遇,心怀坦荡将小女孩抱起,这真是一个顶顶温良的男人啊。
然而最终的遭遇,也不过是困在寒风四起的猎场,像一只仓惶的鹿,等着被不知名的正义感猎杀。
而我们每个人,谁又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