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后的广东乡间,景色很让人有些颓废的感觉。
那荷花早已褪尽残红,莲子也离了莲蓬,那荷叶更是已经残了大半,半颓半枯地倒伏在干了一大半水的田间。
稻田间的稻草人还没竖起来,但稻子却开始结穗了,虽然还是一片碧青,但间或也会有几只黑色的鸟盘旋在田间。
小河边的落羽杉依旧是青葱一片,落羽杉下的各种瓜果却也都硕果累累了。一大棚的豆角都结满了豆子,都是一派垂着手,低着眉的样子的。
十月的天气里带着干燥,太阳依旧白花花的耀着眼,但此时的莲藕却开始上市了。
莲藕,既可作为蔬菜,又可代替粮食,更可用作水果, 味道微微带些甜脆, 生熟皆宜,荤素均可,味道可甜又可咸,吃法多种多样。
在《书剑恩仇录》中写到陈家洛回到朝思暮想的海宁家里,便有一段:
”银盆中两只细瓷碗,一碗桂花白木耳百合汤,另一碗是四片糯米嵌糖藕。
陈家洛离家十年,日处大漠穷荒之中,这般江南富贵之家的滋味今日重尝,恍若隔世。
他用银匙舀一口汤喝,晴画已经将他辫子打开,抹上头油,用梳子梳理。他把糖藕中的糯米球一颗颗用筷子顶出来,自己吃一颗,在睛画嘴里塞一颗。”
陈家洛江湖漂泊十年,返家之际被一份补益中焦、健脾益胃的糯米嵌糖藕勾起回忆,直叹十年光景恍如隔日。
这一道桂花糯米藕,又叫蜜汁糯米藕,是金陵出名的四大街头小食之一,梁实秋小时候最喜食此物。
桂花糯米藕是以洗净浸泡的糯米灌莲藕中,封口煮熟,汤中加红糖、桂花、大枣、大火煮开小火半煨至汤成糊状,起锅切片,淋藕汤及蜜汁。糯米软绵甜香,莲藕清脆温凉,桂花香气浓郁。
对于用莲藕作甜食,假若若是磨成藕粉,弄一份桂花藕粉糖糕,也妙。糖糕凝结如胶,洁白如雪,透明的糖糕里镶嵌着朵朵桂花,糖糕的甜味与桂花的香气互相辉映, 甜味便被桂花香烘托得更圆满 。
咬上一口,整天满口都会是桂花的香气,让人好像吃下了一个秋天呢。
就连此刻回想,那阵甜香也会不由自主的从心底涌起,渐渐的升腾到鼻腔,嘴角唇边便不由自主地泛起那种甜蜜。
袁枚在《随园食单》里也说:“藕须贯米加糖自煮,并汤极佳。外卖者多用灰水,味变,不可食也。余性爱食嫩藕,虽软熟而以齿决,故味在也。如老藕一煮成泥,便无味矣。”
我却不认同。
大概袁枚是没吃过莲藕炆猪手。那肥硕的莲藕吸收了肥胖的猪蹄的油脂和肉汁,粉粉糯糯,丰腴甘美,上桌后竟比猪蹄还受欢迎。如若加上笋干,笋与藕的口感各自不同,搭在一起,极妙。
我们广东人还爱用八爪鱼干和莲藕做成汤,汤色带紫,虽颜色古怪,被倪匡称作暧昧,味道却是极好的。
就连那用猪骨、绿豆、陈皮和莲藕做的汤,也是让人叫绝呀。
这些菜式中的老藕,又粉又糯,一入口便软烂如泥,感觉才是吃老藕的精粹所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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