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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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吹起我的思念,仿佛回到几年前。

一直向往的中秋终于到了,那时没想那么多阖家团圆,只想着有三天短假,忙碌的工作和快节奏的生活终于可以得到放松。

那年,我早早的收到放假通知,可把我高兴坏了,提前收拾好东西,买了月饼盒,核桃、父亲母亲的衣服什么的满满塞了一后备箱,一下班就像脱缰的野马直接跑去车库,开车回家。

可能因为放假的缘故,心情特别好,一路上听着音乐跟着哼唱,公路边绿化带里的树跟着极速倒退,天是那么蓝,草是那么绿。

好久没回家乡,村子里盖起很多楼房,进村两边全是小卖部或者儿童乐园,以前的稻田不见了,村子里很多儿童跑来跑去,我放慢了车速,看着这些不认识的孩子,想到了我小时候也是这样,满身泥泞的跑来跑去。

几年没回家,感觉陌生了很多,看见熟悉的面孔想上去打招呼,可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就连基本的问候都不知道该如何说。

父母自然开心的不行,我一进门还愣了一下,父亲和我说“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刚想让你妈打电话问问。”父亲苍老了许多,有了白发,我一时间心酸,愧疚感油然而生。我说“今年提前通知放假,我就回来了,想你们了!”父亲拉着我往里屋走“这几年怎么样?有没有吃啥苦,受啥委屈?外边不好混就回来,我和你妈还能动。”一瞬间,我突然想放声大哭。

母亲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走出来,一见我就哽咽了“回来了好,回来了好!”我上去抱着母亲“妈,我想你了!”母亲的手放在半空“别这样,妈身上脏!”母亲脸上挂满岁月的痕迹,时间在她脸上留下一道道沟壑。母亲挣脱我“饿了吧?马上吃饭了,先等等!”我说“好的,妈!”

我和父亲在客厅里,父亲问我这几年过的怎么样,我说很好,同事们都愿意帮助我,老板也信任我。父亲说那就好,那就好,在家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可不能做对不起人的事。我说那是自然。

我不能和父亲说我没工作的时候吃了一个月泡面,我不能说我的工作方案被否决时三天睡不着觉,我不能说老板指着我鼻子臭骂,最后把文件甩在我身上,我不能说的太多……

简简单单的家常菜,两菜一汤,一个炒鸡蛋,一个炒土豆,一个青菜汤,我吃的比任何时候踏实,比任何时候都香,母亲说“本来说杀只鸡,可又来不及,等明天过节,妈去把鸡杀了,去年腌的火腿肉还有,你走的时候带上,给你同事尝尝!”我说“妈,我在家里,吃啥都香!”母亲说“那就多吃点!”父亲倒了杯酒,问我喝不喝?我说明晚在陪你好好喝一杯。

这顿饭吃饭半夜,母亲拉着我说了好久,说我小时候如何调皮捣蛋,犯了错被父亲收拾时只会躲在她背后,露出个头看着父亲。父亲含蓄,没跟我说那么多话,就是坐着,看着我和母亲说,偶尔插几句话。

第二天一大早,我破天荒的睡到中午才起床,没人催我,我睡的特别踏实,母亲一大早就把鸡杀了,饭蒸好,还去菜园子摘了很多新鲜蔬菜,父亲去集市买了很多肉饮料什么的回来。

我起床后他们已经出门,地里还有些活儿,我去厨房,笼屉里的饭菜还热着,家里的土灶一直用到现在,想起来小时候我一直在这个土灶前添柴凑火,大锅里熬着猪食,我就这么守着,生怕过灭了。

下午母亲回来,笑呵呵的说堂哥一家听我回来,让去他家过节,母亲没应,说让他们一家来我家过,我说那当然好,母亲又急着去准备今晚的饭菜。我去给母亲帮忙,她也不让。让我休息。

我无聊的出门走走,去村里溜达溜达,小孩儿见我都很陌生,一些长辈见我倒是会打招呼,不过明显生疏许多。

我溜达了两圈,就回家里,在外多年,除了家里,其他地方感觉格格不入,碰见一群熟人,打了招呼想上去聊几句,结果他们聊的话题,我插不上话。

晚上堂哥一家都来了,两个可爱的小侄蹦蹦跳跳,刚开始还很陌生,很快我就和他们乱成一团,母亲嘴角的笑,就没停过。

一桌子的菜看着我直流口水,多久没吃过这么温馨的饭菜了?好几年了吧!堂哥让我快点结婚,他大儿子都上二年级了,让我抓紧。我笑着说这种事得看缘分。其实我也想过成家,可事业无成,城里还没有安身立命之所,哪里敢想这些。

我吃完饭和两个小侄在院子里玩,小侄问我“叔,我们为啥要过中秋啊?”

我想了想说“从古代开始,人们就过中秋,因为农历八月十五的月亮比其他几个月都圆、都亮,所以中秋又叫做团圆夜,一家人都要在一起,才叫团圆。”

两个小侄好像听不懂,好奇的大眼睛一直看着我。

我又想了想说“传说中,以前天上有十个太阳,农作物都被晒死,老百姓颗粒无收,过的很惨,有个人叫后羿,搭弓射箭,一口气射下九个太阳,只留下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个。后羿射日有功,仙人西王母就赐给后羿一颗仙丹,吃了就能成仙,可后羿只愿与妻子嫦娥永远生活在一起,所以一直没有吃仙丹。”

两个小家伙一听故事就立刻来精神“后来呢?后来呢?”

我接着说“过来啊,后羿的徒弟蓬蒙无意中知道这个消息,一直想偷仙丹,有一天,后羿外出打猎,蓬蒙的机会终于来了,他悄悄进入后羿家中,被嫦娥撞见,他就威逼嫦娥交出仙丹,如果不交,就杀了她!嫦娥被逼无奈,在情急之下一口吞下仙丹,化成仙女向月亮飞去。后羿思念妻子,常常摆放着月饼,嫦娥喜欢月饼。嫦娥成仙那天,就是八月十五,所以今天的月亮特别大,特别圆。”

小家伙想了想说“所以今天是为了纪念嫦娥,而月亮那么大,那么圆,说明嫦娥也在思念后羿。”

我说“说得对,每个人都有思念的人,而今天阖家团圆,更是应情应景。”

最后两个小家伙儿意犹未尽的被堂哥堂嫂带走,已经很晚了,两个小家伙儿得睡觉休息。

我陪母亲收拾残局,打扫卫生,母亲说“是不是马上就要走了?”我心里一紧,本想和父亲说一声,第二天一早就走,没想到母亲那么敏感。

我说“妈,我不走,我舍不得走,还想陪陪你。”母亲眼眶湿润着说“没事,工作重要,走的时候把火腿肉带上,还有我和你爸去菜园子摘的青菜,新鲜着呢,也带走,不过得赶快吃,要不然不新鲜了。”

“妈。”

“对了,过年还回来不?”

“回来,以后我都回来!”

“真的?”

“真的!”

第二天一大早,我以为父母还没睡醒,结果我刚出门,透过后视镜看见父亲母亲披着外衣走出来,跟着车走,我一脚踩停,刚打开车门,就看见父亲和母亲缩回去。我心里一紧,想冲上去,可我怕到时候我会舍不得,他们会更舍不得,最后心一狠,一脚油门,疾驰而去。

多年过去,父亲和母亲都被我接来市里,和我住在一起,我也成婚,可他们还是待不住,住两天就走,说等有孩子给我带孩子,我笑着说好。

多年过去,还是回想起来当初我踩刹车,准备下车时父母缩回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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