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站在心仪已久的大学门口,林梦瑶心里却没有兴奋激动,当时说好一起上这所大学的那个人,此时却不在身边。
"分开一年多了,怎么还在想着他,真没出息。"梦瑶恨恨地骂自己。
"爱的反面不是恨,是冷漠。"梦瑶想起了这句话。她希望自己能做到想起梁之帆时,心里没有恨,只有毫不相干,却至今都没能做到。其实她心里一直知道,自己并没有真正放下过他。
叹了口气,梦瑶走进了学校。在一位学姐的帮助下,只用了一早上办完了报到手续,安顿好了宿舍。午睡醒来后,不见其他室友,梦瑶来到校园里想随便转转。
转了一会儿,梦瑶走到一块草坪中央的长椅上坐下,手机响起了微信提示音,一看是网友"离别即重逢"发来的信息: 入学手续办好了吗?听说N大的环境很不错哦,能给我发张照片看看吗?
他怎么知道我今天开学报到?而且还知道我考了N大?……
转念一想,肯定是自己的闺蜜芊芊告诉他的。芊芊说过他们俩是朋友。
她想起当时加他微信的情形。那天一大早芊芊跑来对他说:"我朋友加了你微信,你赶紧通过验证,他的网名是离别即重逢。"
梦瑶问:"他加我干嘛?"芊芊应该知道自己很少加陌生人的微信。
芊芊说:"我朋友说要参加什么活动,好像说要微信好友达到一定数量才行。"接着又说道:"哎呀!你放心吧,我会害你吗?我朋友又不是什么坏人。"
当时正是梦瑶和梁志凡冷战。心烦意乱的没心思想别的,就拿出手机通过了好友申请。
那之后他从来没找梦瑶私聊过,但到高三时,分享过许多高考复习资料,对梦瑶帮助很大。这次突然让她发照片,梦瑶感到有点奇怪,上网一搜不就能找到很多吗?梦瑶对他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可又一想拍张照片不过是举手之劳,抬头看见右前方体育馆前面的花坛,风景还不错,就随手拍了一张照片给他发过去。毕竟他给自己帮过忙,而且还是芊芊的朋友嘛!
想到芊芊,梦瑶心情又低落下来。她想要不是因为芊芊,她和梁之帆也跟其他的男生一样,不过是点头之交吧。
02
梦瑶是个腼腆安静的女孩子,从未想过在高中时谈一场恋爱。何况梁志凡虽然学习成绩很好。却整天嘻嘻哈哈,一点也不稳重,根本不是梦瑶喜欢的类型。
梦瑶其他课程学的都挺好,唯独物理不行,尤其到了高二开始学习电磁学时,每次看到物理老师在黑板上画着像蜘蛛网一样的磁感线从这头出来,那头进去时,梦瑶听得一头雾水,觉得快要崩溃了。
那天课间梦瑶照例缠着芊芊给她讲题,芊芊物理学的要比梦瑶好一点,但也仅限于自己会做题,要给梦瑶讲清楚还是有点困难。那天有道题芊芊讲了好几遍,可梦瑶怎么也听不懂,正在那儿六神无主的时候,看到梁之帆过来,芊芊就喊道:
"喂!梁大学霸,快过来,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给我们讲讲这道题。"
说也奇怪,那些像蜘蛛网一样的磁感线,经梁之帆一讲,在梦瑶头脑中一下子有了清晰的概念。他只讲了一遍,梦瑶竟然听懂啦。
"懂了吧?怎么谢我呀?"他笑嘻嘻地问。
梦瑶不知该怎么回答,芊芊却说:
"要什么谢呀?能给林大美女讲题是你的荣幸好不好?这机会是人人都能有的吗?"
梦瑶红了脸,却见梁之帆双手抱拳,一本正经地说:
"能为林大美女效劳,在下不胜荣幸,谢谢林大美女给在下这个机会,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孟瑶窘极,可芊芊却猛一拍桌子道:
"对呀,你以后每天晚自习给梦瑶辅导物理好不好?等梦瑶物理考90分以上请你吃大餐。"
梁之帆一脸为难,芊芊接着说:
"你看,我讲了好几遍梦瑶听不懂,物理老师讲的她也听不懂,而你才讲了一遍,她一下子听明白了,说明你的水平比物理老师都高呀。你这么好的水平却英雄无用武之地,多可惜。
梁之帆还在犹豫,芊芊继续游说:
"讲的过程中,其实你自己也在思考,梳理巩固,每天只讲二十分钟行不行?那就十分钟,每天讲一道题总可以了吧?"
"那好吧。"梁之帆就这样答应了。
后来梁之帆遵守诺言,每天晚自习后给梦瑶讲一道题。也不一定是十分钟,有时候梦瑶听得不是特别明白,他会很耐心地一遍一遍讲到听懂为止。
梦瑶发现讲题时的梁之帆一反平时的搞笑形象,非常细致认真,讲得逻辑清晰,层次分明。
渐渐地,梦瑶的物理成绩确实稳步提升。但同时她也惊恐地发现自己开始期待着晚自习的到来,会经常不由自主地搜寻梁之帆的身影,不定时地想起他。有时上着课突然发现自己盯着他的背影已经傻看了半天。
在一天讲完题后,梁之帆在送她回宿舍的路上牵起了她的手,她顿时呼吸急促、脸颊发烫、心如鹿撞。她没敢转头,没敢说话,也没有抽出自己的手。
就这样,他们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谁也没有表白,但谁都知道他们的关系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
期末考试时梦瑶的物理成绩有了大幅提升,然而总成绩却下降了。还没等她自己想明白,班主任已经替他找到了原因。
第二学期刚开学,班主任就找她去谈话。先认真分析对比了她上学期历次的考试成绩,然后说了一大堆"人处在什么季节就该干什么季节的事。你是个聪明孩子,应该分得清事情的主次轻重,不要忘了自己的目标,不管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应该影响你对于未来的追求。"之类的话。
虽然班主任没有明说,但梦瑶知道,他是在指她和梁之帆之间的恋情。
梦瑶很纠结,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她想问一下梁之帆班主任有没有也找过他。可一问就意味着要给他们俩的关系定一个走向了。就此分开?梦瑶想想都要心碎了,继续下去,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收敛起所有的心思,专心把成绩提上去。她更怕自己一问,梁之帆提出分手,她接下来该怎么办?所以不敢问。
但没等她纠结几天,他们之间的恋情却急匆匆地画上了句号。
三月五号学雷锋日,学校抽了他们高二的几个班去人民公园捡拾垃圾,宣传雷锋精神。
梁之帆说好骑自行车带梦瑶一起去,那天她正在学校前面的拐弯处等他。遇到和她同级不同班的邻居李哲骑着摩托车过来,看见他问到:"你们班不是也要去学雷锋吗?怎么站着不走啊?等你男朋友来接吗?梦瑶脸一红,刚要回答,看见妈妈的同事杨阿姨走过来,赶紧回答说:"没有,哪有男朋友?你别胡说。"
"那坐后面吧,我带你去"李哲说。
"哦,不不不,你先走吧,我等出租车。"梦瑶推辞道。
"这儿你等半天也打不到车的,来我带你吧。我骑车很稳的,你不用怕。"
梦瑶一想,梁之帆用自行车带她的话会很累,李哲骑着摩托车则不费力。于是然后匆忙给梁之帆发了条简单的短信,告诉他自己坐李哲的摩托车先走了,让他不要来接了。
各班各自公园门口集合。过了一会儿梁之帆也来了,梦瑶看他一脸黑线,就知道生气了。可当时同学们都聚在一起,也不好解释。
劳动过程中一直没机会单独在一起,结束后集合完毕,梦瑶赶紧过去想找梁之帆解释,可他径直朝门口走去,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李哲过来说仍然带她回去。她只好又坐着李哲的摩托车回去了。在路上接到妈妈的电话,说在小区门口等她,一起去饭店给姥爷过生日。
到了饭店,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地给姥爷过生日。梦瑶也没有机会给梁之帆打电话,中间抽空给他发了一条信息。解释说自己是心疼他会太累才坐了李哲的摩托车。
梦瑶心神不安地等了好久,才收到梁之帆的回复:累我也开心。
梦瑶心里一暖,赶紧又写道:我知道啦,以后再也不坐别人的车了。
可是梁之帆又回复过来说:坐谁的车是你的自由,我没权利干涉。
梦瑶傻眼了,看前面的回复还以为他不生气了呢,这句话不是明显还在跟她怄气吗?
好不容易等到宴会结束,一回到自己的卧室,梦瑶赶紧给梁之帆打电话。接通后,梦瑶小声问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只听梁之帆冷冰冰地说道:"我是你什么人?我哪有资格生气?"
梦瑶也来气了:"梁志凡,你什么意思?"
"我没有什么意思,只是一直以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你没有男朋友,当然可以想坐谁的车就坐谁的车。"
孟瑶一愣,原来梁之帆听到她和李哲的对话了,他是在为这个生气。
她急忙解释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当时我看到我妈的同事杨阿姨正好走过来,我怕她告诉我妈知道才那样说的。"
"是怕向你献殷勤的人知道吧?"梁志凡冷笑道。
"你说什么呢?什么献殷勤?李哲是我们家楼上的邻居,我们很早就认识。"
"是啊,人家认识你比较早,又是邻居,近水楼台先得月。我瞎凑什么热闹。"
"你怎么胡搅蛮缠人才,越解释还越解释不清楚了,随你怎么想。"梦瑶气冲冲地挂了电话。
第二天,梦瑶本想再当面好好说一下,可看梁之帆对她视而不见的样子,又来气了:我和李哲是邻居,这你早就知道呀,而且我们之间又没有什么,凭什么给你解释过了还不理我,难道要让我低三下四地道歉才可以吗?
于是她也不再理梁之帆。
就这样冷战了三天,梦瑶都度日如年。到第四天的时候他决定主动找梁之帆谈谈,请求和好,不管怎么说,当初也是自己先爽约的。那天放学后看梁之帆走出了教室,梦瑶也跟了出去。
她刚走出教室门,看见梁之帆兴高采烈地向前方不远处的一位高个子女生跑过去,然后两个人说说笑笑地走远了。
梦瑶怔在那儿,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听见芊芊在背后喊她,一转身扑在芊芊的怀里哭个不停。芊芊拍着她的肩膀宽慰她:
"别哭了,有什么好难过的,就梁志凡那细竹竿样儿,根本就配不上你,我早就想拆散你们啦。
"失恋的人不是你,你当然不会难过了,要换作是你……"
"换作是我,我才不会在这儿没出息的哭呢,让他看见了得意。而是从此压根正眼不瞧他,一门心思好好学习,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到时候找一个智商颜值双高的男朋友,气死他。看看到底是谁离不开谁。"
梦瑶只是呜呜地哭。
梦瑶消沉了好一段时间,但是她一天天明白,芊芊说的确实是最好的办法。再和梁之帆纠缠不清,求着他回来,那不是梦瑶的性格,而找他好好地道个别,说"好聚好散",梦瑶也没有那么洒脱。她的初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之后梦瑶一头扎进书堆里,强迫自己不再去想梁之帆。她让班主任把座位调到了前面,以避免自己忍不住去看他,也避免经过梁之帆经常会出现的场所。
开始的时候确实很痛苦,她抓紧一切时间背书,做题,不让自己的脑子有一刻闲下来,就这样苦熬了一年多,最终以理想的成绩考取了N大……
03
梦瑶摇摇头,好像要把回忆抖落在草地上。看了看那一片红艳艳的玫瑰,她站起身向体育馆走去。
"你知道我是谁吗?"离别即重逢又发来了消息。
"你不是芊芊的朋友吗?"
"你不觉得咱们很熟悉吗?"
梦瑶心中疑惑,虽然很少私聊,她确实觉得"离别即重逢"很了解她,发来的资料都正好是自己需要的,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只是她一直以为那是他们有芊芊这一共同朋友的缘故。
梦瑶正要细问,见他又发来消息说:"继续往前走吧,下一个转角你会遇到爱。"
莫名其妙!梦瑶边想边继续沿着小路往前走,在前面的教学楼处转过弯时,她惊呆了。
面前是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瘦高个、俊郎的五官、鸡窝样乱糟糟的头发,就那样笑盈盈地看着她。
梦瑶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感觉呼吸都停了半拍。
梁之帆就那样定定地看了她半晌,然后一步一步地朝她走来。梦瑶想转身跑开,可脚就像被钉在了地上一样,一步也动不了。
终于走到跟前,他开口问道:"好久不见,别来无恙?"他眼底弥漫着雾气。
梦瑶顿时泪雨磅礴,一个字也说不出。良久,她才颤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找我有事吗?"
"有啊,我来告诉你,咱们又可以当同学了。"
梦瑶惊讶地张大了眼睛,只听他又说:"咱们不是说好一起进N大的吗?你也不等我。"
梦瑶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泪,说:"你都离开那么久了,我还有必要等你吗?"说完转身要走。
梁之帆一把将他揽进了怀里:"傻瓜,你以为我真的离开你了吗?我怎么舍得?当初和你离别只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原来当时班主任也找过他,开门见山地对他说:"男子汉要敢于担当,真正的爱要对对方的未来负责,好的爱情是使彼此变得更好。你觉得呢?"
他只得回答:"老师,我知道……"
班主任打断了他,严肃地说:"你真的知道吗?据我所知,你和林梦瑶不是一般同学关系吧?那么作为她的男朋友,她成绩下降那么严重,你不会没有注意到吧?你有没有帮他分析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如果是她受到了什么干扰,怎样才能排除这些干扰呢?"
那天晚上他想了整整一夜,最后决定暂时分开。但他知道直接说清楚原委梦瑶肯定不同意,就算勉强同意也不死心,还是没法专心学习,正在想办法的时候,正好遇到那次"学雷锋日事件",就假装生气不理梦瑶。
后来又和芊芊商量,干脆找了个女同学配合演了场戏,让梦瑶彻底死心。
"后来的日子我装作对你毫不关心,其实你不知道我忍得有多辛苦,我总是忍不住去问芊芊你的一切,包括所思所想,后来连芊芊都烦了不理我了。总算等到咱们都进了N大,我再也一刻都不想离开你了。"最后梁之帆深情地望着她说。
“那你们就不怕我受了打击而一蹶不振,成绩反而一落千丈?”梦瑶问到。
“怎么会呢?你是打不死的小强啊。”梁之帆嬉皮笑脸地回答。
“你才是臭小强,臭蟑螂,臭蟑螂。”梦瑶追着打他,梁之帆转身就跑。
他们跑过一个转角,又一个转角,心中充满——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