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终于在夜色里慢慢消逝,星光点点下,走道的灯光便发出一种氤氲的暗光,暖暖的,恍如初秋的夜晚,母亲递过来的一件柔软的披肩。
他将聚会的朋友一一送别,然后转过身,对着她轻声问:“送你回家吧,你住得远,又没有伴!”
那时,她正傻傻地坐在沙发上,偷偷地窥看着他那美丽的妻。
楼梯很深,灯光照着那棕色的台阶,踩起来咯吱地响,深遂而又幽远。
不知道为什么就不再行走,在楼下静静地站着,似乎有许多的话想要说,却又不知道哪一句话才是最适合的开场。
夜晚的风从底楼穿堂而来,带着淡淡的桂花的香气。她不由地打了一个颤,然后听到他低低地说:“天冷了。”她感激地看向他,夜色里,他那俊郎的脸却更加明亮,灼灼地燃烧着她的心。
“晚上多穿点!”他的话语依然轻轻,她却感觉到有一阵风从遥远的国度吹来,跨越无垠的时光,在秋日的黄昏里,将温暖带给了她,无比欢畅地扫去她心里所有的阴霾。
抬头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爱慕了许久的男子,有一缕炙热在身体里蔓延,她的脚步情不自禁地朝着他移去,那里会有她渴望已久的怀抱吗?
楼上却传来一声欢叫,那是他五岁的儿子在拆着生日礼物。他立即将视线投向屋内,眼波里漾着一缕别样的温柔。
她看了看他,还没有张嘴,就听到她的妻子在轻唤他的名字。于是,他朝着她歉意地笑了一下,说着客气的下次再聚的话语,等待着她的告辞。
回家的路上,那灯火异常的璀璨,映照着地上她那长长的影子,凄寒一片。彷徨的路上,几乎全是他的身影:初见时,他眼里的惊喜,共事时,他由衷的赞美,困境时他给予的帮助,无助时,他安慰的话语……似乎一切都在诉说着他和她的有缘,却在他将妻拉到她面前微笑介绍时戛然而止。
她知道自己再没有办法欺骗自己,他的世界已经充盈得没有一个角落可以允许她的存。那温良的妻,那可爱的孩子,还有那无法去冒险的身份和地位。她,自不能那么自私地用她的倾幕将这一切打破。
人生无常,或许那一份点到为止的温暖才是最好。
坐在昏暗的酒吧里,看着那一对对此时欢愉的男男女女,她恶作剧地想,也许下一首舞曲响起时,她们已经演绎了分离的剧情。转瞬间,她又觉得自己好笑,眼里却一阵酸涩。抬头看去,头顶那盏灯兀自闪烁着,摇晃着青春的朝气。她突然感觉到这一缕刺目的光将她浑沌的心儿照得雪亮,她愿意在这光芒里寻找到勇气从他的世界里走出。
跌撞着拉开那厚重的大门,她的身体开始莫名地抽搐,只是她清楚地明白,那是蝉儿要长出双翅时的痛苦却又倔强的抽搐。
她命令自己站稳,将纷乱的头发梳理,对着门镜里憔悴的女孩淡淡一笑,那女孩正张开稚嫩的翅膀,朝着远方微笑。那里一定有一份她可以用尽全力去拥抱的温暖,完全属于她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