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悟体
远山鸟鸣衔着
汩汩泉涌叮咚,
凌空日光散向
绵绵云飘柔软。
青苔爬上了
槐树下阴凉的磐石,
是垂青大地的吻,
春的湿润的轻啄。
世界用无尽的帛缎
载承着无限的生命。
我眼里是上帝的精心,
而上帝觉得只是
生死黑白两色分明。
生命如画,生命如墨。
无限画布,无限横纵。
而我生为何物,
又将葬于何处,
莫名心中悲凉。
世界广袤无垠,
让一块空白
不敢落上颜色,
让一颗迷茫的心
不懂如何扬帆。
人在起点,
高悬的第一步
迟迟不曾落下。
为何存在?
我问自己。
但自己扭头看我,
我看见比这世界
更加陌生的面孔。
存在是为了未来吧?
而未来又所谓何物?
是一条宏伟无尽的
落撒金光的天路,
是一条曲蜿通幽的
滋生草蔓的野径。
抑或是一条透明的渔线,
我想我是咬钩的鱼儿,
而线的另一头,
是个历经沧桑的
自己!
还是我!
渔线像思维一样
崩断绕死在一起,
轻轻地聚作一点。
我无时不刻都
轻打节拍,按着节奏,
脚尖抵着这点
向远方旋舞。
为何存在?
我知道了。
我已存在,
而目的地是
焕着星光的坟茔。
在画布上的位置,
我也明确,
就在那一丝潦草的连笔上。
我的生命挂在
乌黑的发梢尖上,
在无垠的黑白间。
我
站在枝头,
眼神褪却
童真的混浊。
天地的明朗,
透入一呼一吸中。
发觉
身上缠着轻顺的线。
晶莹透明,
连着我和母亲、鸟儿、云、山、水、天、地。
万灵的线,
这绝不像上帝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