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流来得没有预感,我下班后到学校给儿子送了一件棉服,然后等十九点钟最后一班公交车回家。当十三路车闪着大灯驶来的时候,天色已在半雪半雾中黑将下来。我逃进公交车,蜷缩在靠椅里。整个城市淹没在寒风中,街道两边的店铺都打烊了,我像是游在河中的一条小鱼,看不到两岸的任何色彩,也便渐渐失去了方向感。
当车在中华南大街的一个站牌停靠时,我无意间向对面望了一眼,就看见四四方方的一片灯光,那么阔大的一个橱窗,让我在惊喜的同时,竟然感到有那么一点奢侈。屋子里橙色的餐椅上没有客人,白净的桌面上放着粉色的竹筷筒,旁边是黄色的佐料盒。一切色彩都是那么温馨、安静又整齐地排列着,唯独少了热火朝天的人气。恰在此时,门帘一挑,从里屋跑出来两个年轻人,身上都系着红色的围裙。小伙子双手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海面,姑娘在后面抓了几根筷子追他。然后他们对坐在靠窗的餐桌上,头抵着头一边笑着一边从海碗里抢吃起来。顿时橱窗蒙上了一层浪漫的水汽,就像电影里的唯美镜头一样。车子开动了,我忙不迭地看一眼小店的招牌,旺家小镇,很好,我喜欢这个名字里有点儿俗又有些雅的格调。
父母住在学院的旁边,我经过学院路的时候,注意到一个袜子地摊儿。横幅拴在两棵相邻的树上,只写了“外贸棉袜,五元四双”的字样。树下的小伙子坐在行军床边,地上的袜子堆里坐着一个胖乎乎的姑娘。姑娘的肩上斜挎着装钱的小包儿,看来对于这摊生意她有着更大的权力。小摊儿上没有顾客,他们俩就坐在那里闲聊斗嘴儿。
几天之后我看到袜子摊还在,想起给儿子挑几双打球穿的白棉袜,便将车停了下来。小伙子无精打采地躺在床上,没有了那天看到他们时的精气神儿。正在我挑拣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小伙子冷不丁地从床上一跃而起,飞也似的从一堆袜子里刨出电话,紧跟着是一连串的提问。“这两天你跑哪儿去了?”“你回你家了是不是?”“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咱俩这生意还做不做了?”“我答应你了,你快回来好不好?”“你说个时间,不然我现在就把摊子拾了去接你,行吗?”我暗暗听着,猜想小伙子的恋爱可能是遇到了一点儿小麻烦,不过好像不是什么大问题,从他听姑娘的答语中不时流露出的表情,我感觉应该是已经缓和了。小伙子夸张地把手机向空中一抛,又干净利索地接在手里,就像是刚刚拿下了一场漂亮的球赛。他嘴里哼着小曲儿,左手拿着我递过去的二十元钱,右手当成一百元往外找零。我笑着提醒他一句,他这才憨憨地冲我笑笑,又把钱都塞了回去。果然第二天袜子摊又坐上了女主人,用她那胖乎乎的笑脸招揽着过往的行人。
不知何时,报社街上添了一家粥屋,门脸很小,早餐便摆到了街边来。八宝粥、黑米粥和牛奶麦片粥,再加上新派水煎包儿,生意也蛮红火。我偶尔去吃了一次,味道确实不错。最主要的是守摊的小伙子勤快又爱说,一个人团团转着把外面打理得丝毫不乱。姑娘只在包子煎好时端出来,是个大眼睛薄嘴唇的模样,不说话也带着三分笑意。我很欣赏他们的分工与默契,去的次数也便多起来。
那一天我专门去吃他们的早餐,结果远远地就吃了闭门羹。往常总是人满为患今天却是冷冷清清,我纳罕着走近了看,见门鼻上挂着一块小黑板,上面写着“回家结婚,十七号回来”。我长长地舒了口气,一时间幸福像潮水一样涨了上来。十八日我如约而至,向他们道一声祝福,两个人的脸蛋都羞得红了,腼腆地笑看着我。
每次走到中华南大街附近,我都会绕远儿去看看旺家小镇。我驻足在对面街角的桐树下,凝望着那个大大的橱窗。也许是那个夜晚的温暖还吸引着我,也许我只是想确认一下,那些简单、庸常、朴素、真实、年轻的爱情是不是正在上演。
出版过感动了无数人的《你若懂我,该有多好》后,贾九峰再次用深情,写出了《我把四季用来等你》,以期与读者在往后的路途中相守,携手痴情。
�出版过感动了无数人的《你若懂我,该有多好》后,贾九峰再次用深情,写出了《我把四季用来等你》,以期与读者在往后的路途中相守,携手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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