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为什么我会着重介绍我家的“老功臣”呢?因为老功臣和我家的渊源太深了。在我家,别看我小,可我早早的就会喂猪了。有时,父母出门中午回不来,喂猪的活儿就非我莫属了。时间长了,老母猪还能听出我的脚步声,当我经过猪圈或是去厕所,它都会兴奋地爬起,等待我给它喂食。
不仅仅我喂它时间长了,有感情,更重要的是,它的的确确是我家的“摇钱树”。那时,老百姓除了种地或者外出打工“变”(方言,挣的意思)个钱外,养母猪下小猪崽儿也是一大收入。母亲一年靠养母猪下小猪崽儿“变”的钱,比父亲上班也不少。所以,这头老母猪可是我家的“老功臣”。特别是在老母猪下猪崽儿时,我们全家的精力就会放在“老功臣”的身上,要是恰逢冬天,还要为“老功臣”提前搭好“产房”,就是用玉米秸把猪圈斜着围起来,再在玉米秸的外围苫上一层塑料布,猪圈里垫上用铡刀铡好的玉米秸或厚厚的滑秸儿,并且晚上还要通上电灯,一个温馨的“产房”就布置好了,一切准备就绪后,就静待“老功臣”下崽儿了……
特殊时期,父母对“老功臣”的关注也就非常高。一会儿到猪圈看看,没一会儿又吩咐我去看看,时刻关注着“老功臣”的一举一动。“老功臣”俨然享受到了孕产妇的特殊待遇。
儿时的我什么都不懂,只是如实汇报着军情,“老功臣”在走动,在卧着,在吃食,等等。不知过了多久,一直看不见父亲的身影。我问母亲,母亲态度很严肃,只是不让我们靠近猪圈,怕惊动了“老功臣”。好奇的我,蹑手蹑脚地来到猪圈旁,轻轻地把玉米秸拨开一个小小的缝隙,透过缝隙,看见“老功臣”侧躺在猪圈中央,闭着眼,不时的发出“哼哼”的声音。在它旁边放着一个废旧的铁桶,铁桶坐在一只破洗脸盆上,铁桶里放着一些燃烧着的劈柴,原来这是父亲特意给“老功臣”做的采暖炉。父亲静静地蹲在“老功臣”身边,仔细地观察着……
过了一会儿,我才发现,在“老功臣”的一侧已经有两三只小猪崽儿在缓缓地爬动,原来“老功臣”已经开始下小猪崽儿了。父亲回过头,发现了我,示意我不要惊动了“老功臣”。我屏住呼吸,静静观察。父亲把刚出生的小猪崽儿放在“老功臣”一侧,小猪崽儿可能饿了,挪动着去嘬“老功臣”的奶头,发出“嗞嗞”的响声。“老功臣”能感觉到小猪崽儿在嘬奶吃,时不时的睁开眼看看小猪崽儿,再闭上眼睛继续下崽儿。
我不时的用手指数着小猪崽儿,心里默念:“六个了,六个了”。每产下一个或两个小猪崽儿,我都会蹑手蹑脚地离开,跑到家里给母亲报信,母亲在家里也一直焦急地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感觉过了好长时间,父亲从猪圈里上来了。父亲快步走到母亲身边,轻声说:“下完了,十三只,不少了。”此时,母亲紧张的心也一下子放松了下来,自言自语地说:“真不少,真不少。”
虽然,“老功臣”下崽儿不少,但我们得加倍看管,千万不能因意外“伤”(方言,死)了小猪崽儿。因为小猪崽儿刚刚出生,不知深浅,为防止小猪崽儿被“老功臣”压住,前几晚父亲要待在猪圈里看着。再过几晚,虽说不用待在猪圈里,但父亲是要和衣而睡的,因为每晚都要去看几趟,尤其是晚上,一听到小猪崽儿“叽叽”乱叫,父亲就会一路小跑的来到猪圈,查看情况。在父母的精心呵护下,小猪崽儿慢慢长大,直至出栏,最后成为我家的一大收益。
“老功臣”确实给我家出了不少的力。所以,父亲吩咐我去喂猪,我十分高兴。我提着泔水桶,在泔水桶里加了一些凉水,使足了浑身力气,把泔水桶提到一个大瓮前。推开瓮盖,里面盛着棒棒面和麸子,用大铁勺舀上满满三勺儿,盖严瓮盖。我又提着泔水桶来到猪槽边,在糠棚里又舀了两勺糠。这时,“老功臣”早已听到我的脚步声,站在猪槽边上“嗷嗷”直叫了。
我一手提梢系儿,一手拖梢底儿,猛地使劲儿,冲着猪槽子倒去,泔水“哗哗”的全都倒进去猪槽子里,没有一点儿遗洒。此时,“老功臣”早已“嗒嗒,嗒塔……”地吃了起来,听其声音,吃得那叫一个倍爽!
“快上来呀,我已经上来了。”哥哥站在房顶上催我上房睡觉了。我赶紧放下泔水桶,上房找哥哥去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