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寒雪
去的是大化国家地质公园七百弄。
当往手可摘星辰的观景台一站,千山万壑的弄场云山渺渺,层峦叠嶂,尖峰直刺云天,越是阳光灿烂,弄场越是清净脱俗。恍惚之间,我有君临天下,河山囊收眼底的感觉,但又很快意识到,我就一介平头百姓,哪敢这么倨傲张扬。
此行是应《河池日报》文学爱好者座谈会之邀而去的。
从大化县城通向七百弄是一条如龙腾飞“八里九弯”的公路。车上没有导游,一路上安静得出奇,只听见车声隆隆,风声呼呼。车,在陡峭的山壁中爬行,窗外的风景与我擦肩而过,仿佛往事,纷至沓来。
来到七百弄观景台入口,抬头看着石梯小路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向天上延伸,我就担心我的双脚能否顺利抵达顶峰。几年前,我的双腿曾经差点肌肉萎缩,差点瘫痪在床。从此,走到哪里我都带上一双平底布鞋,这次正好派上用场。在担心自己的同时我更担心一路同行的小刘,她没有想到还要登上这陡峭多弯的天路。没有备用的平底鞋,她脚上的高跟鞋一路在摇晃,手里还拿着单反照相机。我们在艳阳高照下往上爬,气喘吁吁洒了一地。
汗水淋漓登上山顶,“举头红日近,回首白云低”,目光从云彩落下,瞭望脚下的万弄千山,树木丛生,百草丰茂,峰峦碧翠,连绵起伏。一阵阵凉风习习吹来,心胸顿时豁然开朗,再疲惫不堪也精神大振。此时,仿佛自己是个女王,周围是前呼后拥的子民。
我想,每一座山就是一位子民,他们有的抱剑怀中,忠心耿耿。有的衣袂飘飘,风中起舞。他们有时脸黑如墨,彷如包公再世。有时脸遮薄纱,犹如绝世红颜羞羞答答。有时激情燃烧,满脸通红,全身火热。
一片片峰丛,一张张纯净的笑靥。一座座山川,一颗颗火热的心灵。眼下高低不同千姿百态神奇罕见的崇山峻岭,让我真正感悟到“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的玄妙。
惊叹群山壮丽神奇时,我又心生疑惑七百弄这个名称到底是怎么来的。后来翻阅几年前“文化名人大化行”出版的《山含情水含笑》作品集,方才知道“弄”是瑶族的语言,是洼地的意思。“七百”是清朝时期在这里设了七个团局,每个团局管辖一百个弄,故而有七百弄这个说法。
七百弄弄底还居住有不少的布努瑶族。他们生活艰苦,读书艰难。他们能歌善舞,纯洁聪慧。从吃到喝,从村庄到家族,从石头到命运,都迥异于外界的村寨。他们是铁骨铮铮的人间斗士,他们是在石头上唱歌的民族。
记得那天阳光照射着群山,山上的绿叶显得格外醒目,天空也显得更蓝。观景台旁的一棵茶树花开得正艳,几只蜜蜂嗡嗡盘旋,一只蝴蝶站在花蕊中扇动着翅膀。幻象出现了,在我的脑海里,漫山遍野的茶树一棵接着一棵瞬间长高,洁白如雪的茶花一朵高出一朵张开花瓣,铺满三棱形状的金字塔峰,睡美人山。迷幻的景象有异于现实景观,却是令我着迷。
小刘唤醒了我。周围的人全部往前下山了,只有我们两个人还在迷恋这山山弄弄。我们商量往前走还是原路返回,前后都抵达入口,前方的路有多远是未知,景色却是吸引人。最终考虑小刘的高跟鞋,我们决定原路返回。看着小刘艰难的横脚下山,我脚跟发抖也伸出手来帮她拿相机。
路,险峻,静,还是很静。没有蝉鸣虫叫,只有此伏彼起的喘气声,踏步声。而我的思绪还在不断地想着前方的景色。前方是否有人烟? 是否存在传说中的世外桃源?
我听到有一千个声音回答我——
千山屏障七百弄,一千座山就有一千个传奇。
弄里弄外,所谓桃源,就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