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年初,湿冷空气突然席卷了大半个中国,学校也开始放寒假了,家里离学校近的同学都想办法先回去了。那个时间春运刚开始时,汽车票与短途火车票的数量较多,现场就可以买好。
我家离得远,跨省了,也是宿舍里走的最晚的。印象里当火车站工作人员来学校预售票时,排了一天队,也只勉强抢到一张大概一月底的站票。但比起那些在火车站过夜,也没买到票的人,已经好了太多。
买到的是白天的车票,早上九点多出发,晚上八点多才能到,车厢被赶着回家过年的人挤得水泄不通。农历二十左右,正是游子回故乡的好时机。绿皮车在铁轨上“哐当哐当”向着家的方向驶去,经过十多个小时的颠簸,饥肠辘辘的我终于到了市里的亲戚家。
舅舅说反正现在回家也早,过年还有十来天呢!不如在这儿玩两天再回去。
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于是决定等几天再回家。
开开心心地等了几天,等决定回家的时候,舅舅突然说:回老家的班车,也就是往返市里与镇上的短途客运车停运了,因为寒冷的天气导致路上结冰,出于安全考虑,所以强制停运了。
我懵了,实在没想到初期客车也只是每天减少了发运次数,谁能料到竟然就停运了呢!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又能怎么办呢?我只好继续滞留在舅舅家。新闻里,每天都在播放各地因雪灾发生的交通事故,还有全国各地非常多被滞留在火车站的人。舅舅感慨:幸亏你买的火车票稍微早点,不然可能要在外面过年了。
有电有水有网的日子,在舅舅家好像还没太大感受,最后各家都停电了,只能硬缩在屋里。好在舅舅家用的煤气炉,所以吃饭不成问题。大雪也造成了菜价上涨,幸亏舅妈上班之余租了农田,自己种了大白菜,那期间,几乎顿顿都是大白菜。有时听她愁眉苦脸道:再这样下去,米都吃不起了。
附近地方,有一家四五口人冒险包了辆面包车回家,行至桥上,车轮打滑发生事故,断胳膊折腿的惨不忍睹,送去医院救治。医院停电了,好在有内部紧急供电,用水这些不受影响,只是盒饭涨到了30/盒,不知那家子怎样过的。
在舅舅家呆了个把星期了,老家的爹妈不时催促我快点回家,别赖在舅舅家,可是我也无能为力啊!一旁的舅舅笑说:回不去就在我这里过年了,还怕没吃的吗?如果吃完了到时候送点米过来。
最后,腊月二十八左右,舅舅终于联系到一辆回老家的车,是别人包的车,虽然已经没空位了,但舅舅好说歹说将我硬塞进了车里。
城里都没电,农村里只会更惨,村里发的几只蜡烛要省着用,老煤油灯也重新派上了用场,爹妈只能催着晚上早点睡觉,节约光亮。
这年的大年三十我们家跟奶奶,点上蜡烛过了年,春晚节目自然也看不了,黑灯瞎火的等天亮迎接新年。
山里长了十多年的杉树被大雪压断了,茶树、松树上也是霧雪蔼蔼。母亲连连惊叹可惜,早知道前几年就砍掉杉树,还能卖上一个好价钱,现在只能扛回家当柴烧。
田野里雪厚,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停电少了看电视的乐趣,只好找点其他乐子。于是,我们和邻居家小孩一拍即合,决定滑雪。找了两片竹片,用火熏弯一端,做了一副简易的滑板,人蹲在竹片上,双手扶着熏弯的前端,被同伴们推着,从长坡上溜下来,虽然很冷,但很开心。
雪停了,山上的枯枝断木被清理一空,父亲买来了小衫苗,带着全家上山,挖坑栽树施肥,精心养护了三年,如今又是郁郁葱葱一大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