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佳佳是家主人选?
这怎么可能。
我摇摇头,对苏雅说的话不置可否——这个女人绝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小时候的我随母亲来到白岚山居住时,虽对苏雅印象不深,可其他下人对她的评价可不全是正面的。
况且...自我背负起苏雅后便一直能嗅到她身上那淡淡火药焦糊味,而这种味道正像是开枪后留下的硝烟味,她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做了什么?
很快我便将这个疑问抛之脑后了。
白岚山的雪很大,人脚踩下雪堆里,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就会被新的雪花覆盖住,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在前往山洞的必经之路上看到了一串异样的脚印。
苏雅见我面色沉重,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有人在等我们。”我脸色阴沉的盯着前方——这个山洞的位置只有少数几人知晓,而那几个人是绝对不在这里的。
漫天的白色雪花肆意飘扬,我小声示意苏雅待在原地,旋即提着脚步慢慢走向了山洞入口处。
借着月光,我看到那里的景物,顿时愣住了。
张佳佳倒在地上,没有动静,不知是死是活,而在她旁边,站着一个人。
那人身穿黑袍,脸上戴着诡异的银色娃娃笑脸面具,在星辉的照耀下让人不寒而栗。
面具人察觉到了我的到来,他歪着脑袋,似乎是在打量我。
我警惕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里?”
面具人并不答话,他俯身抓起张佳佳,一把扛在肩上后便要离去,可我哪里会让他如此轻松离开?
虽说我对家主之位并无兴趣,可张佳佳是我带出来的,不管苏雅说的是真是假,在将她送回别墅前,我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
我纵身一跃,如饿虎扑狼,凶狠的扑向了面具人,可后者却并不为所动,他向前走着,头也不回。
就当我即将逼近他的背后时,异变陡生!
两名不知何时潜伏的身影自雪堆中爆射而出,她们一前一后夹击而来,速度快的吓人。
我惊道:“三个人?”
——雪地上可只有一串脚印啊!
棋差一招,终究满盘皆输。我感觉身体被刺入一物,同时剧烈沉睡感袭来,袭击者手上拿着的是张家麻药,看来...他们是想抓活的。
借着最后一道意识,我扭头望向袭击者,顿时苦笑了起来。
虽然面色清冷,眼中饱含杀意,可这两个人,分明就是我先前追丢的两名女侍者...
“声东击西...”我倒在地上,望着消失在视野里的面具人,不甘的闭上了眼睛。
虽然我不知道等待我的会是什么,但想必一定不会是场愉快的经历。
此时,原本转身离去的银脸笑面人慢慢走至我身前,蹲在我身下,似是讥嘲,又似怜悯道。
“怎的活了下来?这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七八九,尽是苦难,活着比死掉还痛苦。”
听他的声音明显是熟识我的人,但面具人的声线浑厚晦涩,明显面具上有处理声音的装置,我想昂首看看他的模样,但眼前一黑,终究昏迷在了地上。
...
再次醒来后,我发现自己身处一间肮脏破落的铁栅小屋里,捂着脑袋想了想,便明白自己身处的位置——这里是位于别墅后院的专门关押囚徒的地下区域,张家经营着那么大的家产,自然有不干净的东西,即便是家人休憩之地,仍有暗道与监牢。
我努力回想着昏倒前的记忆,想到了苏雅——虽然不知道银脸笑面人的来历,但凭他关押我的位置,就知道这个人与老爷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由此看来,我的处境倒也证实了她先前说的那番话。
张家二爷之死,原来是张天赐老爷子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可他的目的是什么?就算想扶植张佳佳上位也无须如此激进的方法吧?虎毒尚且不食子,若非被逼到绝境,那他...
等等。
绝境?
我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那两个女侍从,难道老爷子被银脸笑面人挟持了?不,这白岚山毕竟是张家的地盘,想要挟持老爷子,简直难如登天。
身处困境的我再次胡思乱想着笑面人对我所说的话,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无论是说话语气、隐约透露的气质、还是他出现的地方都像极了一个人。
我叹了口气,苦笑道。
“十年前,还是孩童的我打猎回来,只见一只断臂夹杂着血液泥土滚落在地上,断臂的袖花跟熟悉的味道让我发了疯...”
我将手放在青沥密布的铁栏杆上,轻轻拍打着,满腹心事呢喃了起来。
“后来见血迹一路延伸到山洞后的悬崖边,便知道你选择了跳崖,便知道你已经死掉了。”
“那时的我只当你被野兽逼得走投无路,于是我杀了白岚山所有的猛兽,剥了它们的皮,挂满了山洞里。”
拍遍栏杆也无法释怀心中那股越来越盛的怨气,于是我双手抓紧栏杆,手上青筋暴起。
“不久后,我得知在那天白岚山死了三个雇佣兵,于是我查到他们的老巢,用五年的时间将世界上排名前十的白狐佣兵团付之一炬。”
栏杆发出吱哑难听的呻吟,而我眼沉似水,面无表情道:“我得到了两个名字,两个客户的名字。”
“于是十年后,我再次回到白岚山,想要见见这些人,没想到其中一个已经被剔骨剖肚,死的不能再死。”
“更让没想到的是,竟然在那里,看到了死掉十年之久的冤魂。”
“咔嚓!”
随着一声剧烈的炸向,那约莫一指粗的铁栏杆被我用巨力生生掰弯。
我从扭曲的栏杆中走出监牢,咬牙切齿泪流满面的望着灰仆仆的天花板,歇斯底里的笑了。
“我用人生最灿烂的十年来为你报仇,可你却活了下来。咱们母子俩可真像,都喜欢在偏僻的储物间释放欲望,真不知您到底看没看到我那时的局促样儿。”
“我敬你爱你恨你怨你,但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所以...”
“妈妈。”
我轻轻昂头,泪珠成串顺着侧脸砸在了地上。
“是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