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心中都有一个鸟人,那就是希望找到自身的存在感,成为被需要的对象。”这是影片导演亚历山德罗·冈萨雷斯·伊纳里图对“鸟人”意象所指的解读。在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中,对于社会认同的追求属于依次高于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的人类需求——尊重需求,低层次需求满足后人类会自然地产生对于更高层次需求的需要。爱与被爱的社交需求,希望自己被需要、被他人认同的尊重需求也正是普遍衣食无忧的当代社会的普遍需求,《鸟人》可以说是对这个社会普遍焦虑的深度描摹。影片对于爱与被爱的社交需求也进行了很多描述,但对于主人公瑞根一直以来事业高于爱情的影片情节基础在此则不过多讨论。
主人公瑞根因为吸食毒品而略显疯癫的女儿的话也肯定并强化了这种表述。影片的长镜头以瑞根为中心穿梭于剧场和后台间,特效剪辑的运用使影片结构更为意识流,强化了人生如戏的感觉。另一男性形象珊农也是一个戏中精彩戏外一塌糊涂的戏疯子,还有其他一众演员甚至并不是演员的制片也要靠谎言骗瑞根继续工作。相比之下,与众不同的女儿则承担起影片中发声人的角色——“这个世界的人都在外面争着刷存在感,而你却玩小时。在你视而不见的地方总有新的东西诞生,你早被忘记了!你恨博客,取笑推特,连个脸书主页都没有!你才是那个不存在的人!”“那些杠代表地球存在的60亿年,所以每条杠都是一千年,然后这个是人类存在了多久——15万年,我们所有的自负和自恋都值不了多少。”揭示影片与当代社会环境的关系,与父亲瑞根的关系好坏与否标志瑞根的心境变化。
对于影片的理解最为重要的是瑞根与鸟人并存的两条线。这样的背景下,作为瑞根精神世界象征的鸟人形象与瑞根的现实形象可以非常直观地展现主人公在所处情景自身内心的调节。很多观众可能存在影片为开放式结局的认知,但其实影片的结局是非常明确的。
鸟人说出的句子中出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意象:“火焰、伊卡洛斯、牺牲,你做得到的!”伊卡洛斯 ,古希腊神话中在用蜡和羽毛制作的羽毛逃离克里特岛时,因为飞得太高双翼上的蜡被太阳融化跌落水中丧生。后来伊卡洛斯成为西方理想主义的代表形象,常用来象征为了灼热的理想不惜陨落的追求精神。基于伊卡洛斯,瑞根精神世界的鸟人的形象也就更易理解,对于被社会需要、被社会认可的即所谓事业成功的追求,精神世界的鸟人一直在做的就是劝瑞根去做伊卡洛斯追随自己的欲望。但通过瑞根最终在舞台上倒下后的隐喻镜头可以表明,伊卡洛斯被太阳烧灼,陨落大海,而海边的飞鸟依旧翱翔。现实中瑞根的形象无疑是不能飞的,女儿进入无人的房间表明瑞根确实选择了从窗上跳下,瑞根的生命确实结束了。但鸟人的形象最后一次出现却与以往不再相同,鸟人沮丧的神情说明了面对这样的环境与人生的瑞根做出了怎样的选择。不是成为鸟人伊卡洛斯、不是被生活困扰左右的瑞根,而是放下这些无谓的欲望真正幸福起来的自己。不过这个明确且乌托邦式的结局也恰恰赋予了影片十分明确的社会意义。
“The Unexpected Virtue of Igorance”这一影片的副标题似乎寄予了导演对于一颗纯净心灵的鸡汤式赞美,不过以贯穿影片的讽刺与黑色幽默风格,我更倾向于理解为曾看到的一句嘲讽式的表达:“我并不是鸟人,但我竟然可以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