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游到海水变蓝》:当故乡开始被书写,她就变了模样

辛冶/文  源于网络/图


我觉得这部纪录片是有特定受众的,功成名就的作家们所经历的建国前、新中国成立、土改、政治运动、恢复高考、改革开放等等事件,塑造了他们,也深重地影响了他们的故乡,对此有特别感受的,也差不多是我的父辈那一代的人们,那些发生在故乡土地上的往事,扭转他们的命运,给生命打下烙印,让作家们一遍又一遍去言说和书写。

九十多岁的亲历者们口中与马烽有关的贾家庄、贾平凹的西安、余华的海盐、梁鸿的梁庄,让我想起了更多作家与他们精神上的故乡,他们为什么书写、写了什么,也许不尽相同,但就像片中贾平凹的话——你生在那里其实你的一半就死在那里,所以故乡也叫血地——不管愿不愿意,故乡注定是一个人血脉与灵魂不可分割的重要部分,心理上的距离,总是跨不过去的。

这几位作家的作品其实我并没看过多少,余华的《许三观卖血记》买过读过,梁鸿的书买了两本还没读,我好像怕在书里读到那些我早已清楚知晓的内容,回望故乡是特别艰难的,像要看清自己背上的刺,越想查看清楚,刺就扎得越深,这并不是说故乡给你的只有莫大的伤害,不是的,她哺育了你,抚养了你,让你长成了今天的样子,但她与你实在是不能分割开的,凝视她,是已经离开她的时候,如同婴儿脱离母体,看到了母亲的模样,分离让你们从一体走向两个独立的个体,巨大的痛苦也便随之而来。

故乡当然也是充满温情的,浓浓的人情味,年少的快乐时光,亲朋好友就在身边,从黄土地里生出来长出来,这一生就带着黄土地的味道,那下一代的人们呢?“乡村是上帝创造的,城市是人创造的”也许言过其实,因为越来越多的人在走出乡村和背离乡村,或在城市化的进程中丢了土地丢了根,这是一种进步吧?社会和个人的进步。

所有离开的人与他们的故土之间,存在着强烈的割裂感,其实这部纪录片给我的感觉也是非常割裂和破碎的,一小段一小段的叙述,一小章一小章的文学词句导览划分,片中作家与他们讲话时身后的故乡的环境,都是割裂开来的,割裂得很清晰很彻底,仿佛无法融合,无法弥补中间看不见的裂痕。无论是时间上还是空间上,他们自身与他们笔下的故乡并不处于同一位置,就像梁鸿故乡改道的河流,作家们自己已改变太多,故乡也已发生了更迭,昔日的流水,终究流不到今朝的河道上了。

如实的记录与纪实写作、魔幻现实的虚构小说、泣血的哀痛的或清新的诗歌等等这些文学的形式,是故乡上空升起的繁星点点,为永日无言的土地偶尔照亮一角沉寂的天空,从那一角匆匆一瞥一个片段,激起故人和离人心中层层的涟漪。

“一直游到海水变蓝”是什么意思呢?碧蓝的海里没有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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