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夏天炽热而明亮,耀眼的阳光明晃着双眼,几道重影出现在眼前,让人分不清现实亦梦。
随着路面地表的温度不断升温,车轮笨重的痕迹隐约可现,三轮车夫肩上搭着一块白毛巾,吆喝声传遍小镇每个角落。
老人家拿着一把蒲叶扇在硕大的树冠底下乘凉,与路过的行人们打照面,三三俩俩窝在一簇,下象棋,谈天说地。
停靠在河边的船只林林落落,夕阳将船只的倒影无限延展拉长,撒网捕鱼归来的渔夫数数点点着一天的收成。
傍晚乘着习习凉风,和着闲庭信步,耳闻草丛间窸窸窣窣的摩擦声,看见湖畔芦苇摇曳着生活的剪影。
这是我记忆中南方边陲小镇的夏日。
村上春树说,“微小而确切的幸福”。随着年纪的增长,我们越来越急着奔跑,害怕赶不上火车的末班车,害怕掉队。回忆回去,仿佛成了一种罪恶感,即使逢年过节,长辈们都爱拿从前说事,听多了,我们略显疲惫,只声敷衍应和。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我们不断地长大,不断地奔赴远方,越来越少回“以前”的那个家,和家里人的回忆只停留在“过去”,只有一起创造新的回忆,才有更多小确幸。人是不断地变化,回忆也应该不断地被更新。
如果有一台时光机,我想回去看看路边摊的老板娘
这是我的童年,确切地说是我的小学时光。每到最后一节课的最后五分钟,最翘首以盼的不是那几秒钟震耳铜铃声,而是窗外飘荡在空气中扑鼻的汤汁味。铃声一响,全校学生就像脱缰的野马般,狂奔出教学楼,拉上同伴,踉跄地跑出校门,全然不顾散落一地的书本笔纸。
最爱的是独具风味的粉丝汤,5毛钱一份,一大杯,看着心里就很满足,躲到某个小角落,拿起一双竹签,挑起一大口,呼哧呼哧吃起来,将汤汁往嘴里灌,就像久旱逢甘霖,浓醇的汁在舌头与舌苔之间泛滥,浸入牙龈的每个细缝,滋润干涸已久的喉咙。
某天老板突然被某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催赶回家,也是某天老板娘挺了个大肚子,老板时不时看着她眼角边溢出了爱,再过一年,老板娘身边多了个带着红肚兜的胖娃娃,然后我去外地上中学了,家也搬出来了,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某天我云淡风轻地说起门前的粉丝摊,父亲说那不过是酱油掺了水加上一勺葱,没那么神。可是那味道回味起来依然能引起我的味蕾蠢蠢欲动,诚然,童年的记忆就像汤汁般渗入身体,溶于血液,铭刻于心,那是一群走着走着就散了的小伙伴,一群在草地上疯玩疯闹的同盟与敌军,一群老叫我“胖子”而我奋起直追也追不上的他们,还有路边摊幸福的一家三口陪伴着我度过那六年。
我总想着,会不会有一天或许在街头的某个角落,我们挥手寒暄;在喧闹的人群中,招手叫某某呢。
如果有一台时光机,我想在回去点一份米粉。
我们高中对面有两家米粉店,店主是一男一女,久而久之,俩人看对眼了,索性结婚,将两家店开成一家,店名各取俩人名字中的一个字。这是每届广为流传的一段佳话。
声称“改善伙食”,无非想有一次出去调皮捣蛋的机会。点一份米粉,猛地撒下自己吃不了的辣椒,迫不急耐,不管热汤翻滚热气蒸腾,咋呼咋呼地吃起来,三下五除二,吃个精光,拍拍自己饱食的肚皮,大步流星地赶在最后一分钟踏入教室,舌头尖上还留有米粉的余味。
周末留校的日子可是相当的枯燥啊,知了在葱茏的树叶中叫个不停,我踩着斑斑驳驳的树影,踏着时光流逝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向未知的世界。
时光在你身上留在深深浅浅的印子,斑驳了记忆,最终雕刻成现在的你。
“如果XXXX”这是小学语文老师爱出的俗烂透的作文题目。
那时的你坐在嗡嗡直响的老式风扇下面,抓耳挠腮,恨不得有根神笔,唰的一笔,写出让老师在全班同学面前津津乐道的好文,抑或是嘴边叼根铅笔,心里想着全是草丛上的蛐蛐和蟋蟀武斗台。想象种子在你心里开出花来,
如果我有一枝神笔,
如果我是科学家云云~~~~
天真无知的我们只能憧憬未来,幻想明天。
成长的某天,黄昏酒下肚,突然有一样东西触动你内心最柔软的部分,你放下豪言壮语,重新拾起曾经的伪命题
如果我能回到过去,一定一会不会这么做
如果我能回到过去,一定和她表白......
少年,一曲唱罢,又是黎明破晓,你睁开惺忪的双眼,洗漱完毕,整装待发,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上班。就把那些遗憾、不甘、不堪藏在内心的某个角落,但凡是人总有个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