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巷子
急躁的雨要热烈亲吻地面。昆芳狼狈跑回了自己的房檐下,抱着办公室收好的一箱杂物,淋湿的头发,贴在脸上。她久久的盯着这个雨,母亲和几个邻居的阿姨在打麻将,一边抱怨父亲种种不是,父亲从窗户里看到了她,推开窗户喊她进去。
她反感打麻将的人,闻着客厅的烟味,她眼角都不想扫到母亲。现在才四点左右,她上了几步楼梯突然想起事情转身和父亲说:“我冲个热水澡先,爸,我有事想和你讲一下。”父亲嗯了一生,把洗好的米放进电饭煲,一会又拿了出来加水,这米是今天刚刚买的,不知米性水肯定是放不准的。饭一做得软一些,昆芳妈就又要破口大骂,她才不管这新米是要试几天才能拿准放多少水的。
昆芳洗好热水澡,穿着黑背心,加印花短裤,吹好头发,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她看到雨不顾一切的下,把开得正盛的三角梅无情拍打在地上。父亲手中拿着茶叶来到阳台。两人在沉默许久,看着父亲泡茶的过程,直到父亲喝上茶,她才开口说自己辞职了。
父亲长吐一口气,让自己冷静。毕业一年,换了三份工作。他和昆芳聊过多遍,不需要她养家,但她一定要有自己的一份稳定的工作。昆芳说这次已经找到下家,是自己的文案被其他公司的总监认可,把她挖过去的。父亲感叹的说到:“就在前二十多年,我们是想要离职都离不了,在体质内。当时下海的人特别多,我也心动了,但是单位不会无故开除你,有一个同事就看员工手册,上面写着无故旷工15天开除,他消失16天后直接回单位办了离职。我学他,为了表明决心,20天没去上班。但上级李叔语重心长对我说,老纪呀,老赵生性活脱,可能是个做生意的料子,但你老纪我担心你饿死,就老老实实待着。我当时知道你李伯伯是为我好,考虑到单位的房子也要收回去,所以最后还是留下了。”
昆芳哈哈笑了起来:“我的性格和你不一样,决定的事,除非自己想通,否则别人说哑了,也劝不动我。这件事情你不要和我妈讲,不想她说那些有的没的,够烦”父亲喝完杯中的茶就下楼做饭。
吃晚饭,父亲喊了昆芳母亲好几遍,她才不情愿的和几个姐妹说到:“散了散了,被那老头子喊得心都要烦死了,还怎么打下去。”刚坐到饭桌嚼了一口饭,皱着眉头抱怨,饭硬的跟啃石头一样,不把人噎死才怪。她和父亲一言不发,认真专注吃着饭,各自想着心事。
天暗下来,雨却没有停。昆芳打着红色的伞,穿着一条白色长裙出了门。一只浑身又湿又脏的狗抖动全身,昆芳的白裙染上了污渍,她瞄了一眼裙子,继续往前走,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往前走。
到了咖啡店,蓝法说雨大坐里面吧,昆芳坚持就坐咖啡馆外面听听雨多好。
“怎么瑞余做得好好的就离职了,他在公司不是一直很受老板赏识。”昆芳疑惑。蓝法喝了口果汁:“跳槽的话,工资会涨,你也知道我们要结婚的话,怎么样也要先买房。我们都很喜欢这座小岛城市,所以是想要定居的。”
昆芳给说了父亲当时的离职,蓝法感慨:“现在异地在其它的很多城市户口,房子,一一没有提供,我们即更自由,自由选择工作机会,不会被捆绑。当然现在整个社会的变化之快,很难有安全感了。所有的稳定也让人不安,像精算师,收费站的人都要下岗。被机器人替代。倒是你,一年三连跳,太夸张了吧你。”昆芳耸了耸肩,接下来她的选择会是什么,将来会在哪里,她也不知道。
“你呀,随便任性。哪像我,虽在读研,但是觉得又不安的好像错失了什么大好时机一样。好像一步错了,生活就难以扭转。”
雨下得更大了,咖啡馆老板阿步建议她们移动到店铺里面。阿布举起双手说,绝对不打扰你们聊天。昆芳环抱住要转身的阿布:“和我们一起吧,今天下雨,没什么人。”蓝法热情邀请阿布。
“我总觉得你们的性情太像,天生一对。”蓝法喝着一杯加温的牛奶。对面做着的两个人都只是满足的笑笑,默契的没有开口,也没有打算要回应。蓝法继续问阿布:“你在开咖啡馆前是什么职业?”
昆芳抢着回应:“一线城市,上班族。节奏太快了,就拿积蓄在我们这开了咖啡馆呗。”
阿布已到不惑的年纪。
他看着窗外的雨:“这样的生活也付出过很大的代价。当时开店花光了积蓄,这个店铺的收入也就能维持我一个人的生活。离开北京的时候,女朋友提出了分手,她觉得这样的生活是逃避。两年之后,母亲得了重病,当时没有什么积蓄的我,被医药费搞得狼狈不堪。母亲走后,我很自责自己的无能,但是最亲的人走了,也开始更加了无牵挂的颓废,逃避。我不想要奋斗,也不想要太累的活着。我现在的目标就是开着咖啡馆养活自己,早上到海边散散步,读读书,给自己用心做个早餐,下午开始营业,没人关顾的时候,就听听音乐,发发呆,看看海。”
“这个时代,我们大多数人都活得太累,活得不敢有梦想。诱惑太多,也静不下心来去打磨一技之长。但到人生的末尾我们是不是会活得很狼狈,活得很不尽兴呢?“昆芳把问题抛向好友和自己的爱人。没有回应,谁也不知道最终那么遥远也可能会很近的东西。
蓝法怀孕了,昆芳不放心她一人走,和阿布一起送她回家。蓝法看着自己身边这对随性的情侣,想着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生活中的一地鸡毛,孩子的培育,自我的挤压。那些已经被瑞余摁下去对于婚姻的恐惧,又跑了出来。
阿布说把车开到咖啡店吧,他想和昆芳一起走回去。他们一路漫步,阿布紧紧牵着昆芳的手。到昆芳家门口后,像那会的雨想要急切的吻地面一般,阿布急促又不舍的吻着她。她感应到了什么,问阿布怎么了,阿布笑笑,让她赶紧上楼睡觉。
回自己出租屋的路上,阿布一路崩溃大哭,伴着更大的雨。
惴惴不安的昆芳第二天一早就去找阿布,但出租屋没有人,又跑去咖啡店,但没有开。昆芳跑向海边的那条阿布爱去的路,没有人影。昆芳跑回租房坐在门口的地上,到两点的时候又匆匆的跑去咖啡店。
一周,她就这样跑来跑去的,不死心。但事实是他离开了。
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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