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觉得是:境由心生?还是:心由境生?答曰: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如果您把“理解了才能相信”当作一个常识,一种道理,那么,当我反过来说“相信了才能理解”时,就是试图在心理层面上改变您的认知,以便从另外一个视角来看待相信与理解之间的关系。当然,我这样说不是基于科学实证,而是我内心的宗教情怀。伟大宗教改革家圣·奥古斯丁的名言是“别人是因为理解了才相信,而我则是相信了才理解”。如果您读过《约翰福音》,定然知道耶稣对多玛的教训和对大众的教诲:“你因看见了我才相信,那没有看见就信的,有福了。”的确,理解而后信仰,还是信仰为了理解,这是科学与宗教的分水岭。
如果您因为领导的批评而生气,我会告诉您,您的生气其实是因为您对领导的批评存在不合理的认知。这正如古希腊哲学家埃皮克迪特斯所说:人不是被事情本身所困扰,而是被其对事情的看法所困扰。
如果您觉得一个人生气了才去动手打人,悲伤了才流眼泪,抑郁了才对一切都失去兴趣,那么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不!恰恰相反,一个人打人了才生气,流泪了才悲伤,对一切都失去兴趣了才抑郁。我这样说时非常有底气,因为它出自美国心理学之父威廉·詹姆斯之口。他的情绪学说以内省观察为依据,被认为是现代情绪研究和情绪理论的出发点。他就认为一个人不是因为悲伤而流泪,而是因为流泪而悲伤。
如果您看过《安娜·卡列尼娜》,认可托尔斯泰开篇所言的那句话:“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那么我可以告诉您,其实这句话反过来同样成立:不幸的家庭都是相似的,幸福的家庭各有各的幸福。
如果您听大众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便从可以心理层面给您分析,并得出结论:可恨之人必也有可怜之处!
经我这么一理顺,就会发现宗教、哲学、科学、文学、大众,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围绕着将道理反着说而扯在一起。
很多人可能不知道,正是这些看似与“道理”相反的荒诞说法,当在心理咨询过程中为我所用时,却能够变成一种非常实用的技术或工具。
若有位求助者因偏执于“大丈夫应该顶天立地”的理念,我则往与之相反的方向引导,比如让他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若求助者坚信“只有断头将军,岂有投降将军”,我就以诸如“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行”之类规劝之。
的确,基于心理助人的目的,有很多话从我口中说出来时庸俗不堪,正好与造成求助者心理问题的那些高尚理念相反。比如“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在我嘴里就成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当我说“大丈夫能屈能伸,有奶便是娘”时,所针对的就是一位求助者坚称的“不为五斗米折腰,不食嗟来之食”。
另外我还经常说什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之类,以对冲求助者头脑当中痴迷于“金钱如粪土”、“朋友值千金”的病态理念。
某一天我接待了男性长者,在说起自己被老板骂了这件事情时气的浑身发抖,口中念叨着“士可杀不可辱”,并扬言要杀死老板然后自杀。我听后故意大笑出声,很粗鲁地打断他说:“老兄啊,我们都这个年龄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啊!”正如我所预料,他一听就急了,把愤怒立马转到了我身上,先是指责我没有骨气,接下来就给我讲了一通做人尤其是知识分子应该宁死不屈的大道理。
专业人员都知道,我这样说的目的在于有意识地刺激他一下,以便使接下来的会谈转向我所关心的问题。这是一种控制会谈内容与方向的技术,叫“情感反射”。
最让我难忘的是,我曾对一位非要辍学而“投笔从戎”、“马革裹尸而还”的大一学生说过“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记得他当时两眼直勾勾地看了我半天,然后……
以上涂鸦,感慨于聊城东昌湖畔的一句话,它写在一块巨石上:
在聊城遇见你,是我今生最美丽的风景。
这让我想起电影《老师,好!》里面的那句台词:
我不是在最好的时光遇见了你们,而是遇见了你们我才有了最好的时光。
有时候将正话反说,心理学的意蕴便能流淌出来,甚至还会有那么点儿诗意和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