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小区走不几步,前面就是十字路口。现在正是上下班的高峰,红灯刚亮一会,路口就等满了行人车辆。不管在哪个路口,总有那些不遵守交通规则的人,无视前面的红色信号,在路口内的车流中辗转腾挪,锻炼着他人和自己的车技。
有一家三口站在人行道旁等车,男的长得高大帅气,一身正装更显得潇洒儒雅;女的齐肩卷发,挽着一个手提包,一张漂亮精致的笑脸正对着男人说着什么;一个小女孩穿着粉红色的旗袍,翘着二郎腿坐在一个小皮箱上,正在摆弄着手里的什么东西;大大的拉杆箱立在女孩的旁边,颜色和小女孩的衣服有些相配。
红绿灯往前,途经一个废弃的油库,在离大路几米的院内,几棵桑葚树的浓密枝杈伸出院外,树枝上那密密麻麻的黑色桑葚早已不见,有几枝被折断了的树枝,还有一点树皮与树叉相连,顺着墙壁垂了下去。那是前段时间有几个路过的妈妈,为孩子摘桑葚时给拽折的,叶子也早已干枯。
靠近路旁的平顶屋上面,赫然站着两只白棕相间的山羊,一只伸着头吃着桑葚的叶子,另一只则威风凛凛地站在房顶,俯视着外面的风景,两只犄角斜立在头顶,耳朵也向后抿着,一缕白胡子被微风吹起,似一个将军在检阅他的千万兵马。
院内住着一对老年夫妇,此时正坐在大铁门内吃饭,一张小木桌,上面摆着简单的早餐,老夫妇相对而坐,一边吃饭一边小声地说着什么。他们背景墙的画面,是一个大油罐和旁边的几畦菜地,几只鸡在油罐下面刨着食,一条大黄狗趴在地上,竖着耳朵警觉着外面的风吹草动。
路边赶早的摊贩正在出摊,圆滚滚的西瓜小心地垒了三层,装桃的塑料筐排了一排,每个框边上都整整齐齐地排了一圈桃子,新鲜艳丽的卖相和浓郁的桃香引诱着过往的行人,让人忍不住驻足。
在一个丁字路口的旁边,是前年才形成的“人市”,自去年起不断壮大,现在每天早上聚集在这儿找活的得有一二百人。他们都是靠在工地上练就的手艺和卖苦力挣钱养家,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焦虑和疲惫。
在树下的小圆桌旁端坐的是一位大嗓门的胖女人,不时地打着电话,然后吩咐身边一个助理模样的人喊着:xxx需要几个人,有谁去报名。看她这两年的身材走势,肯定是赚了不老少。
小桥边的修车摊前,照列围着一圈打扑克的人,只不过少了那对养蜂夫妇,也少了他们的帐篷和帐篷后的那条硕大的狼狗。养蜂男人的这个第二春开的有些失败,听说媳妇前几个月就和人跑了。没有了那个东北女人的高声说笑,他们牌桌上的气氛逊色多了。
路边有两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在散步,一个反背着手,两条不长的腿被肥硕的上身所累,走路摇摇晃晃;另一个年龄更老些,但身材匀称,走路轻快,手里拿着一朵开的正盛的喇叭花,一边听着另一个妇人说话,一边低头闻着花香。看到这一幕,心里有些小感动,谁说老女人只配秋天的菊花?世间百花,皆可为汝所有。
十多分钟的车程,一眨眼就到了公司门口。在门岗窗户的厚玻璃上,映出我那张又变得焦虑的脸。
一路的风景,一路的的世间风情。羡慕那一家三口背起行囊的潇洒自在,更向往着油库老夫妇的安详平静,可现在这不尴不尬的年龄,只能象人市上的求职者一样,为了眼前的苟且,只能无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