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多少天没有静下心来读一篇文章,有多少日子没有写过只言片语,记不清了。
半年来,陪重病的父亲在家与医院之间频繁往复,在“口罩”的日子小心翼翼的居家,生活,一不小心就变成了这个常态。
这样的心情本是不想提笔的,怕笔下的文字也染了几分阴郁。奈何,心里一阵阵好像有万马奔腾,按耐不住这不争气的手,又有了“胡言乱语”的冲动。
刮了一夜的风,在这个快到“大雪”节气的上午依然肆虐着。风,裹挟着父亲门前几棵大槐树上还算稠密的枝叶,在空中悲凉地飞舞。树下,一层落叶书写着从春到秋从蓬勃到凋零的往事,也书写着关于冬天的寒凉。
这几棵槐,是二十多年前父亲亲手在新居门前栽下的。那时的父亲,刚刚半百,还有山一样的伟岸。
父亲的树一年比一年茂盛,每年春天,那一串串洁白的槐花,便染白了枝枝叉叉。只是奇怪的很,我家这几棵槐却不似别的槐花一样馥郁芳香。这小花,基本没有什么味道,像一个个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乡下女子,即便你从她们身边经过,从来不会闻到一股股扑鼻的香味。想必,这槐花和乡下的女子们一样,都是不屑于用任何一种“香”去装扮自己吧。
夏季,树下那片大大的阴凉,是人人喜爱的。父亲的“小马扎”,母亲的“小板凳”,还有他们逐渐佝偻的身影,点缀着树荫下那片美丽的留白。
每年秋末冬初,那几棵大槐树都会有许多许多叶子落下来。父亲的大扫帚,这些年来便换了一把又一把。时光,就那样被父亲轻轻扫走;岁月,仿佛就注脚在那一把把光秃的扫帚上!
呼啦啦,呼啦啦,彻骨的风,吹的我把脖子紧缩在羽绒服的帽子里,头皮却依然有些发紧,清涕不知何时不自觉的淌下来。
即便再冷,也不愿回屋。仰头,看一片片叶子在空中随风起舞,看一只只鹊鸟在枝头摇晃,看远方原野的风车依旧不紧不慢的转个不停,看炊烟随风飘向很远很远的地方……
故乡,我的故乡,我美丽的故乡,我可怜的故乡,此刻,寒风与“流感”肆虐摧残着你单薄的躯体;街巷空空院门紧闭深锁着多少父老的愁容;故乡,我的故乡,我亲亲的故乡,你的女儿看着你在寒风中颤抖,听着你在痛苦中呻吟,我这泪啊,禁不住在这朔风中滂沱!
故乡,你快好起来吧,就如我盼着父亲尽快康复一般。我喜欢你春天盛开的桃花,就如喜欢父亲脸上灿烂的笑容;我喜欢你街上人来人往,就如喜欢母亲饭菜的甜香;我喜欢你小广场上震耳的舞曲,就像喜欢书中淡淡的墨香。
脚下,有叶子碎裂的声音传来,那是一个个生命的离殇。
于是,止步,回到院子里,寻了父亲的那把旧扫帚,在这寒风中,如父亲一般,执帚,躬身,“沙沙,沙沙”,为那落叶寻一个体面的归宿,为那年轮画一个圆……
风还在呼啦啦刮,叶子还在不停落下,再忍忍,春天肯定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