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或许有这样那样的理由,可是,如果你遇见了你爱,或者你正遇见你爱,请你说吧。
有些话,不说出来,就会变得来不及。
陈澄也曾遇到过这样一个人。可他们什么都没有说。
因为长辈们的一次聚会,两个从小就熟悉彼此名字的人,第一次真正见到对方。席上,恰巧落座为邻。大人们觥筹交错,小儿女愉快交谈。
“你和我听到的和想象的不一样。”
“你也是。”
如同无意中发现一座深埋多年的秘藏,又仿佛突然擦亮了落满灰尘的神灯,一切都在温暖笑容中熠熠生辉。想要一份礼物,所有的花都开了;期待一阵春风,而他刚刚好经过。
那么后来呢?席散了。人,只延续了一天的相逢。席上,半桌子的孩子相约,第二日去逛一个展览会。
大家热闹哄哄,流连游荡。途中,陈澄上洗手间。那个人,只认识一天,却仿佛相交多年。其他人都没有等她,他们只关心自己的兴致和心情,继续一路闲逛。可是他,提着陈澄的背包,等在原地。
他怕她丢了。
那一刻,只想两个人一起“走丢”。
如愿以偿。满心欢喜。
看见不认识的东西,他给她讲;越来越重的背包,他帮她提。然后彻底走丢。走出展馆,穿过一条街,又一条街。跟在他身后,不用看路不用思考,不必担心过马路,走到暮色四合,吃到华灯燃起。
累了?背你?
摇头。笑。
陈澄多后悔自己没有控制体重。倘若像一片叶子那么轻,她一定会让他背着自己满大街地走。她要伏在他的肩头,不怕丢脸,用心地哭,用力地哭,掉大滴大滴的眼泪,也许这样,等他老了,就会得风湿痛了,每一个阴雨连绵的日子,他将记得她。
公车站。
什么是最遥远的距离?他就坐在她身旁,两人的耳朵里各塞一只耳麦,听着同一首歌,等着同一辆公车,心脏在某一瞬间丧失了除生理以外的所有功能。可是她却那么清楚地知道,昨夜席上,众人皆举杯祝贺眼前这个将远赴重洋的人,而自己,永远会留在南国之南。他们将失之交臂,她永远都不能拥有他。这才是最遥远的距离。
耳边是Anya的《Only Time》。车迟迟不到。他笑着说,“如果这首歌放到第三遍,车还没有来,我们就散步回家。”可惜歌重复到第二遍,车就来了。
上车,下车。微笑,挥手。
剧情夭折,连再见也没有说。没有认真地说过再见的人,怕是不容易再见了吧。
人生好不容易有了这样一场相逢,我好不容易遇见了你。可惜还是不能够,可惜不是你。我们知道,总有这样那样的理由,或许对方早已被人收藏,或许彼此即将天各一方,或许原本就是两条直线,一次偶然的交会并无法改变终点,没有时间再深究了解,没有信心踏足各自的世界……
相逢,分离,什么也不说,只怕一说就是错。
或许不再相见,最初的画面便会保存于怀念。开始的时候,总是最不设防最美好。所有的分离背叛、揣测猜疑、折磨伤痛,总是后来才有的吧?不去续写情节,也便没有了结局;没有结局的故事,是否就离永恒更近一步?
可是谁又能按捺住不去继续,谁又会甘心没有结果?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有些事,是用来放在心里;有些人,只适合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