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雨打窗。哦,下雨了。迷糊间,我意识到这雨——是第一场夏雨了。前几天立夏,春天走了,夏已经开始了
早晨起来,我清晰看到心中流出的句子“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昨夜风骤雨密,我没有词人的微醉浓睡,有的是雨声里的惋叹。我心疼那些花儿!
这个春季我有了很多时间在大自然里游走,有很多次静看花起花落。这些立于枝头的、散在田野的生命静静地开起、静静的落下。开起为何,落地缘为?我之于她们有更多的尘世的裹挟,少了生命的清澈透明。她们或素雅或浓艳的一季一生是我不能参透的。但是我爱她们,更恰当的是仰慕,对是仰慕。我仰慕这些生于自然长于自然的花儿。我并不清晰喜爱缘发于何时何景,也许情不需知何起。
人是奇怪的生物。人生有时会极力拉开远离一段距离,有时会极力寻找补足一段距离。亦如此刻的我,有时回望幼年的时光会有大片空白,有时某些东西又会突闪。今春特殊经历我先有机会看到身边菜花、杏花、桃花从含苞到开放,后来又不得不困室半月,只能隔窗凝望。感谢那株窗外的海棠花给被困的心些许颜色。真的,忙忙碌碌这么多年,身体没有条件静停过,心又何尝有过?恢复那天——天蓝风和,日暖花香,我记得车过黄河边菜花田还是一片灿烂的黄。这些花,幼时田间村头都是。条件好的人家会在拍照的吆喝声中给孩子拍花丛深处的照片。我想比花美的是花中孩子的心情吧。穷的孩子是看着别人家拍的。
这个四月我有一周每早骑车去看那一片紫藤,看紫色的花苞一日与往日的不同。小镇生活十余载我第一次发现书里幽香的紫藤也隐在身边。日光洒落花间里有隔世的恍惚。发今春时长之感叹时被戏问:“哪年不是吗?”是的,哪年花都开,春都在。
最爱的是和紫藤很像的槐花。小小的白色身体,一串串的开。不说它白色的花苞隐藏在一片鹅黄绿中的美,单就那清雅香甜的气息也足够沉醉。不知有没有一款调和出这样自然的香水。每每感受到空气里浮动起槐花香,我都会想起邻居奶奶。那个勤劳手巧的奶奶总是村里最早的用槐花做食物。善良奶奶不会记起她的饼分给过多少人,但我记得从她手里接过花饼的温暖。年月流淌,做饼的人去了,吃饼的小女孩长大了,只有花还在开,还会开下去。今春,单位阳台远望,空气里有熟悉的味道,我知道花又开了。芳踪——很佩服古人造词的功力,寻着芳踪很快就看到一树芳华!摘花、送朋友花、做花饼、吃朋友送来的花饼……享受着花开的幸福!我最欣喜的是闺女学会做槐花蛋饼。花开了,故事就可以延续下去。
高三那年教室前有二棵樱花树,一到春来满树都是粉红。有一次风来,吹落花瓣飞舞、落在头上、衣服上、书上、地上……那飞舞的绯红只需一眼便深爱。樱花树不知爱上她的女孩的梦,女孩却一眼倾心。半月前和孩子骑行,远远看到一地红艳,我知道是樱花飘落。孩子和狗在花瓣上奔跑间我明白了——落红不是无情物的意境。
小镇这几年栽植了很多花木。五月气温回升加快,一夜之间蔷薇、月季开满了墙。地上、墙上、树上都是花,有名的盛开,没名的盛开。开成了美丽无数!
是啊,花开花落自有时!花开有香,花落留魂,开落间自有故事。我想听一听《那些花儿》,回想我的那些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