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击里袁朗对成才说:你是一个没有枝蔓的人……
我说:我连根都没有……
2017年10月12日 凌晨 小雨
当他模糊的轮廓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有片刻的慌乱。就像许多年前他突然地到来时,那洪水般蔓延的恐惧。但杂草般坚韧倔强的心脏,让我三秒钟后又恢复了一贯的淡然。
士兵突击里袁朗对成才说:你是一个没有枝蔓的人……
我说:我连根都没有……
这是一座美丽的城市。和煦的气温、小桥流水般柔缓的生活节奏。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因素:它足够大,大到渺小如我在里面翻滚跳跃都不会荡起些微的涟漪;它足够远,远到我懵懂的触须感知不到那曾经令我晕眩的气息。我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流浪漂泊了十年之久,每天上班、下班、吃饭、睡觉,循环往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复制粘贴着自己的人生,像个时光机里无用的齿轮。我以为没有人会记得我曾经存在过,就像我努力地想要擦拭的那角落阴影里的印迹。
有记忆之前,有记忆之后,我唯一清楚和明白的事实是我与别的孩子不同。他们都有家,有爸爸妈妈,有干净的衣服和漂亮的玩具。而我,仅有的就是外婆日渐混浊的灰色的玻璃球体,每当我的小手拂过外婆脸上沟壑一样的皱纹,它就映出了我朦胧又可预知的未来。
我就像角落的野草,卑微地依附着老树的枝干,贪婪地吮吸着可汲取的贫瘠营养,生根、发芽,风雨中鞭跶出瘢痕累累的藤蔓。
就在这时,他来了。撕扯出我稚嫩的根茎,连滚带爬地迁徙至优渥的暖室。很长的一段时间,我如履薄冰,野草在温室里熏染出娇嫩的花冠,却陨灭了坚韧的根蔓。
曾经有那么一瞬间,我幸福地想哭,唇瓣却总是撕扯出微笑的弧度。一年的时间,我再也不是那个黑黑瘦瘦的无根的野孩子。我用难以想象的速度,适应了这个城市的天气,适应了这个暖室的温度,适应了那个只到我臂弯的高度,却美的像个天使的小女孩。这一切看起来是如此完美,如果说有什么不良反应,就是在他注视着我的目光里,无边无际的深蓝让我眩晕的头痛欲裂……
来到这个‘家’的第四年,当我又一次被推进手术室,惨白的灯光翻转了我的世界,炙烤着我晶透如蝉衣的羽翼。当我求助的目光伸出长长的触角,却只看到他无视漠然的侧颜。冰冷的不锈钢门缓缓闭合,切断了我粉红的触须,在骤凉的地面狰狞成不规则的几何形状……
那一天,也是这样的雨夜,我抱起小猪胖胖的身体……
咣……
我又变回了可以肆意挥舞枝叶的野草,却再也没有了春风吹又生的根茎。野草尚且有可以生长的土壤和相依为命的伙伴,我更像蒲公英吧……
春天到了,蒲公英宝宝蹦蹦跳跳地离开妈妈,四海为家。可是,我却没有可以放我蓝天下飞翔的妈妈……
“对不起,孩子。我错了,我不应该为了爱一个孩子而伤害了另一个。可是,你们都是我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