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因工作关系去了趟看守所,恰好碰上看守所转送已判了实刑的罪犯到省城监狱服刑。坐在看守所强化玻璃监控室的赵所,与当班管教民警一道,正逐一核实待送走罪犯的名单和人数。
空旷的操场上,一辆警用越野车和一辆除了前档玻璃外,其余车窗均被铁丝网密封的大巴警用囚车前后一字停放。车上的警灯闪烁不停,发出刺眼的红蓝色强光。
囚车的两旁,各伫立着一队荷枪实弹的武警和看守所民警。囚车后,40多名身穿所服的罪犯,排着一字长队,正接受管教民警查验身份后依次排队上车。
突然,一名身高约1.70米,身材壮实但面黄肌瘦,看上去大约有40多岁的男子,前脚刚踏上囚车,便不顾一切地紧紧抓住囚车的门框,扭转身体伸长脖子,对坐在监控室里的赵所大声喊道:“赵所,五年后我还要回来哟!”
听到喊声,赵所礼节性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又戛然而止,继而苦笑地摇了摇头。又继续低头核查管教民警手中那份待送走人员的名单。
被眼前这一幕弄得忍俊不禁的我,出于媒体人的职业习惯和本能,忍不住好奇地问,“赵所,这人为何这样眷念看守所啊!他身上是不是有什么离奇的故事?要不您让他下来,我采访他一下,只需给我五分钟就能搞定,绝不会耽误你们宝贵的押送时间”。
赵所转过头,露出满脸无可奈何的表情看着我说:“他呀!身上没什么故事,更没什么值得采访的东西,纯粹好吃懒做的老油子一个。
他这辈子就指着看守所、监狱生活了。算上这次,他已经是三进“宫”了,你真要想了解他,等送走了他们,我再详细给你讲讲他的过往。
核查完最后一名罪犯,以认真、负责著称的赵所走出监控室,只见他疾步登上囚车,按名单再次对车上的罪犯作了一一的点名,确定准确无误后,他走才下囚车,身后传来哐当一声囚车内铁门的关闭声。
下车后,赵所又再三叮嘱负责此次押送的带队李教导员,让他们路上要小心,要注意安全,要管理好手中的枪支,路上按规定的车速行驶,千万不能超速,有什么情况要第一时间汇报。婆婆妈妈的一番叮嘱后,赵所才向值班室民警发出逐一打开三道厚重全封闭电动门的指令。
随即,囚车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载着本次转送的40多名罪犯,以及负责本次押送任务的随车武警、管教民警,在开道车的引导下、囚车闪烁着警灯慢慢驶出看守所,驶离了人们的视线。
“刚才那个人的情况我非常清楚,当所长这几年,我就已经和他打过了两次交道,算起来我们都已经是老熟人了。”刚落座,赵所就拉开了话题。
老油子姓贾,是本市边远贫困县、贫困村的村民,今年四十二岁,父母双亡,既没成家,又没兄弟姐妹。长期好吃懒做惯了,空有一副好身板。自家的土地他懒得种,家里的房屋破了四处漏风他也懒得修,苦活、累活、脏活都不愿干,就连平常自己吃的三餐他都懒得弄,每天就这么有一顿无一顿的过着、活着。
不过,他人虽懒,但在村里的名声却不坏,他肯帮忙,从不恃强凌弱,也从不偷拿村民家任何值钱的东西。村里哪家有红白喜事,祝寿满月,他帮忙都特别热心,不分白天黑夜为主人家忙里忙外,目的就是为了能吃上几顿方便的饱饭。
你别看他懒,但他深谙“穷则思变”的道理。有一次身无分文的他,饿得实在不行便溜进县城,对临街商铺里摆放的衣物等值钱物品,搞起了“顺手牵羊”。
不料,这样的好日子没多久,他就被一店主当场抓住,扭送到派出所,后被判刑三年。从此,老油子便过上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好日子”,不仅端上让他梦寐以求的“铁饭碗”,而且还住上了不漏风、不漏雨的房子,他整天惬意得不行。
再后来,他便彻底赖上了看守所和监狱。
三年刑期很快过去,老油子被释放出来。感觉无颜见江东父老的他干脆溜进了市里,在中心城区又搞起了故伎重演,没被抓就每天快乐似“神仙”,即便被抓也就乐享其成,反正目的只有一个,尽快回到看守所、监狱里边去,继续过他的“好日子”,端他的“铁饭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