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上午九十点钟的样子,朗朗晴日,阳光灿烂,蓝天白云,布达拉宫脚下,宗角禄康公园一角。当我第一次坐在那里观看锅庄舞的时候,我就在想:千万里山水之遥,历经高反来到这里,能欣赏到这样的舞蹈也就值了。
我几乎每天都会去观看。就是当天去了别地游玩后回来,只要天还没有黑,我也会走进公园,也必然的能看到歌舞的身影。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样的歌舞。仿佛是童年的梦在另一个世界醒转,让我投入了她的怀抱。
远远的,还没有走进去,在围栏外面的路边,就能听到公园传出的歌声。虽听不懂它的唱词,但能让人马上放松下来,可以感受到歌曲表达的是美好的祝福,纯净的自然风光,人们对生活的美好追求和向往。那一种感觉就像是坐在山溪泉边,幽静中任流水自潺,像是从心头淌过,让枯萎的身心朗润起来,尔后离开时,人像是历经了一场洗涤。
观看得次数多了,可以看出,舞曲有快步,也有慢步。快步多是年轻人在跳,跳慢步的群体以中老年人为主。由此,明显的分了场地。
我观看得比较多的,是中老年群体的舞池。他们有比较好的音响设备,围绕着舞池外,有三个地方放有音响,音效高亢雄浑嘹亮。
年轻人则在向里的另一处,一个造形像伞一样的大棚下,中央空地放一个播放器,舞曲多以欢快的节奏。
但也没有绝对。中老年舞场也有少数的年轻人,而年轻人的舞场也会出现三五位中老年朋友。完全是随意,自由组合。
有时看他们的脚步,有点像踢踏舞的节奏。但明显不同的是:转身,甩动长袖。
更惹人注目的是穿着藏袍的当地藏胞男女跳起的身姿。若是欢快些的舞曲,我只能用载歌载舞来描述。尤其是长袖甩起,腾挪转身,相当潇洒,飘逸,动人心弦。加上笑容洋溢,表情愉悦的脸,像是观看一朵花儿在绽放。心里像吃了蜜,甜甜的微笑,幸福感满满,足以让你忘了烦俗,忘却尘间,
在去了计划中的地方后,整日里闲逛在拉萨街头,那是平常的日子,也是自由幸福的日子。常常是一个上午的时光,只是坐在那里看他们跳舞。等近十一点半后这边散场时,还舍不得离开。转场走向里面,去看仍在跳的年轻人。
我在拉萨见到的第三个漂亮女人,就是在看锅庄舞时发现的。
在中老年舞池,或早或晚的,有俩个女人或其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加入了舞池。
一开始发现的是一位,后来发现她还有一个伙伴。她们差不多的身高,差不多的服饰,差不多的身材。我把她俩看成是一对姐妹(或许真的是姐妹)。妹妹瘦一些,高一点。上身穿的是黑色薄纱,有时也换成白衬里外罩黑薄衫的衣服。下身穿的裙袍,颜色一个浅白,一个酱黄。
她们的腰饰,更添了一种魅力。服饰背后腰下臀部裙袍围束,有点像是日本的和服后背着一个布褡。说不出叫什么名字?像佩带,像铜塑制的挂件,随着舞蹈,在身后腰际摇摆。有的下身腰以下围一块裙布,像做饭系着的围裙。
裙袍的腰际系束后,显出细条的身材,体态匀称。胸脯突出来,虽不丰硕,但恰到好处的杜绝了雍肿。整个给人精练细致的美感。
戴的帽子,都是相近的浅色。戴着耳环,并不大,小巧的吊垂在耳下。戴着口罩,与其说是口罩,不如说是面纱。很薄,黑色或酱黑色,使得面容若隐若现。这与在布达拉宫转经道上见到的那个女人很相似,只是要苗条一些。
她们的手臂很细,细长的指臂套在黑色网装的薄纱内。翘指如兰。
舞蹈起来,动作幅度并不是很大,明显是有控制。算不上豪放激烈,给人一种贤内助为人妇的角色印象。事实上,也确实是妇人。有一回散场,看见年轻的那位妹妹,牵着一位十来岁少年的手,转眼消失在人群之中。
从她们的衣饰,舞蹈的表现来推测,或许是在某部门供职的行政人员,或是富商的妻子,家境良好。
在锅庄舞池,只要你会跳,就可以加入他们,不会有人干扰你。
我想起舞池里的一位男子,其形象有点像旧上海拉黄包车的工人。戴着旧毡帽,在队伍中跳跃。他并不怎么会跳。像是刚睡醒,有点醉的形状,动作也不协调,不在点上,有点横冲直撞的样子。直惹得我忍俊不禁。
但是,没有一个人去说他,去干扰他。看似不和谐,却融在这一个整体当中。这一种包容,又实在的让我对拉萨人民起着敬意。
跳锅庄,大概就像内地的广场舞,是人们休闲放松煅练的一个方式。
在拉萨,不像内地多在傍晚,而是整天都在跳。让人感到藏胞是离不开跳舞的,跳舞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而且,你看他们跳舞,是那样的快乐,沉浸其中,是一种享受。
我拍了很多她们在舞群中的照片。这一回拍照,不像是在八廓街那次。可以光明正大的随意去拍。录了不少视频。今天还有打开来看,其情形,仿佛又回到了拉萨。
我一度怀疑这一对舞池姐妹中的妹妹,就是在布达拉宫转经道上卖我佛珠的那一位漂亮女人。后来我想,应该不是。
她们是我在第二次去拉萨时看见的,只要我去看跳舞,就有看到她们,我的注意力就多放在她们身上。
看美人跳舞,恐怕是容易让人醉的吧。那个滕王不就是喜欢看跳舞么。当然我不是滕王,只是一位平民百姓。不过,得以欣赏,也是幸事一件。
第四位漂亮女人,准确的说是少女,也是在宗角禄康公园看跳舞时遇见的。
现在,我已经想不起她的样子。我越是努力去回想,“她”越是往后躲藏。有时,“她”会与某一个另外的女子的面容重合,以致更加模糊。
但我记住了她的两处。
当时,大概是在下午。我在那个棚下观看年轻人跳舞,那真叫一个欢快热烈。让我几乎差一点没有注意到她的突然出现。
我站在外围沿上,在我的右侧,有两位看客走开了,空出的位置站上来一对男女。他们差不多的年纪,估摸着二十来岁。牵着手,男子在我的右边,女子依在男子的右边。
我们几乎并排站着。我是在下意识的扭头一看中发现了她。这一看不要紧,顿时让我惊呆了。使我变得害羞起来。眼睛躲躲闪闪,想看又不好意思去看。那样近的距离盯着一个陌生的年轻的漂亮女子去看,真的是一件难为情的事。
她的正脸,仅仅是匆匆一瞥,所以没有记住。但我记得,她很漂亮。五官精致,让我想到电影明星。当然,她比一般的明星更美。
眼睛又黑又亮,在那里像星星一样闪耀着动人的光芒。
我仍记得的是她的头发,直发披肩,扎着许多的彩色小辫。我仿佛能闻到她的发香。
其二记得的是她的肩膀,向我一侧的右肩。她穿的是无袖的背夹,有点像是吊带装的那种,因此大半个肩光光地露出来,像月华在深夜里有着熠熠的光辉。让我惊异的是,她的肩的皮色。是什么颜色让我如此惊讶?若在内地,这样的少女一定是细白如脂,是一张粉脸。然而她不是,可以看出来,她浑身散发的气质,是一位正宗的藏族女孩,正是谈恋爱的季节,站在她身边,与她牵着手的帅哥,大概是她的男朋友吧。
她的肩的皮色是传说中的古铜色。细肩带下可以隐见它原本的白。可以想见,她是常这样着装,经常户外晒的缘故。也可以自我一点的去推测,她有着草原高山相柔的个性和韧劲。
那时,我心里发问: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皮肤?它不是像黑人那样原本的黑,而是自然经晒后的锤炼。也不似我们在夏天的海边晒一天变成的黑会脱皮的那种。
她不是。她的古铜色的皮肤是属于她自己的,是健康的颜色,似乎发着亮,散发着温度。
既性感妩媚,又刚强坚韧。让人生出想去摸一摸的冲动。
她们站在旁边,没看多会,就转身离开了。待我眼光去追寻,就早已不见了。有点惊鸿一瞥的意思。
她的美,我想是至今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那一种震撼,感慨,有点像贾宝玉,直要叫,“老天,老天,你有多少精华灵秀,生出这些人上之人来!”
仅仅是三两分钟之间的事,匆匆一转身,就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