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面瓜的金哥哥

杜小胖被烤馒头噎得白瞪眼，寒瑞哥哥递给她一杯茶。

小小的茶碗，只有她的“拳拳大”。

茶色是碧青的，飘着渺渺的白雾。

她仔细地闻闻，有一股淡淡的香，可是，她的心莫名其妙地又跳动起来。

“我还得吃稳心颗粒。”杜小胖掏出药，准备吃。

寒瑞哥哥笑了。

“你已经吃了九袋了，不能再吃了。”

“真的吗？”她问，“我记得只吃了八袋。”

寒瑞哥哥看看他，万年不变的“谪仙”脸上，露出了一点诧异。

“我的心跳的好快！”她皱起眉毛，“以前，我看到渺渺哥哥，心会跳的快，后来，再看见他，我的心脏就好了。”

她看着手中的“稳心颗粒”，有点苦恼：“现在，看见你，我的心跳的又好快！我还是吃药吧？”

寒瑞哥哥拿走了她手中的药包。

他长长的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上，垂了眼睛。

他好漂亮啊！

后来，杜小胖看着老相片，这是寒瑞哥哥四十年前的旧照，真是大帅哥啊。

寒瑞哥哥没有声音，他垂了头，像个老和尚跌坐。

杜小胖没敢出声，这屋中仿佛有了魔法。

人们出出进进，放好钱币，再拿走烤馒头。

妙龄的少女都偷偷看看寒瑞哥哥，悄悄红了脸。

“扑通！”“扑通！”

她的心越跳越快，她苦了脸，“我的心脏肯定有问题了，它窦性房颤。”

寒瑞哥哥笑出了声，这笑容好美啊，像什么呢？像路边大麦熟花朵的开放，又像减河水府花园里的大理石种翡翠雕塑。

――小美人鱼的王子雕塑。

她呆呆看着寒瑞哥哥，忘记了心跳。

“好了，”寒瑞哥哥说，“你是个很正常的小姑娘，你的心脏也很正常。你的心跳也很正常。”

“是吗？”她随口回答。

这时候，奇迹出现了，她看见那朵花，就是“迟到的爱情”，那朵岸上殊华，舒展了花瓣。

花瓣透明，重重叠叠，灿烂地开放了。

她看呆了。

花儿从盆里跳出来，踉踉跄跄地跑过来，跳进寒瑞哥哥怀里，跳起了舞。

泪滴从寒瑞哥哥眼睛里落下来，一大滴一大滴地落了进花蕊里。

杜小胖听到了低低的呜咽，好像一个女子在哭泣。再细细听去，又没了声音。

“真是奇怪啊！”她说。

她觉得奇怪。

“寒瑞哥哥，我要走了。”

她跳下椅子，想了想，又爬了回去，抓起小茶杯，一口喝掉了茶水，然后，倒扯着小短腿，跑了出去。

她的小心眼突然有了一点点悲哀。

她来到了独流镇的菜市场，就把这一切都忘了。

独流镇的菜市场最热闹了。

独流人讲究吃。

独流人会吃。

独流人敢吃。

吃在独流，绝对没有错。

独流古镇的菜市场是个好地方。

大多人去菜市场是为了“逛”。

杜小胖的老妈妈一天去八回菜市场。

老妈妈会用小车子驮回西葫芦，冬瓜，山芋，土豆。

“多便宜啊！老闺女！”她说，“一块钱就买了一小车茄子。”

可是，没人吃这“多便宜”的茄子。过了几天，杜小胖得把这“多便宜”的茄子，西葫芦，山芋，土豆，统统背出去，扔掉。

老妈妈还会买。她还得背着去扔掉，比西边哥哥背假货还累呢。

伺候老妈妈，她受大累了。

她是老妈妈最孝顺的老疙瘩，老闺女，她真孝顺啊，老妈妈最会炖肉拉。

她拎着烤馒头，看看手机，天气还很早，她决定逛逛菜市场。

大家都和她打招呼。

“妹贼！回家拉？”

“嗯，”

“妹贼！问减哥哥好！”

“嗯！”

“妹贼！你老妈给你买了猪肘子，吃了吗？”

“没有！”

“被你三哥偷去了吧？”

“没有！”杜小胖回答，“那几天，我去岛屿捣乱，没猫着吃。”

“哎呀！老妹贼！”卖猪肉的哥哥说，“你可真了不起啊！大家都夸你呢。”

他意味深长地切着肉：“听说，你把那的帅哥都逼得找不着北了？”

“我没有啊！猪肉哥哥。”

“是吗？”香蕉姐姐说，“我妹妹在那做饭，她说了，老妹贼一到那里，这大帅哥们就集体辞职啊！”

“你可真了不起啊，独流鬼子镇，你是反碰瓷祖宗啊。”她笑了起来，大家都笑了起来，七嘴八舌：“回去告诉你嫂子，大家都相信她！她是好样的！她是老杜家的好儿媳妇！”

“老妹贼！”青菜伯伯说，“你告诉那的人们，独流鬼子镇，好人多！”

“嗯嗯嗯！”她点点头，注意力被一股瓜香引去了。

碧绿碧绿的面瓜，堆满了金黄金黄的竹筐。

面瓜的叶子水灵灵的，把阳光反射得细细碎碎，杜小胖对色彩很敏锐。

她最喜欢研究色彩搭配。

但是，她更喜欢好吃的。

大面瓜的色彩让她惊喜，可是，大面瓜的味道，让她受不了拉！

她奔过去，爪子抓住了一个面瓜。

一只大手拍在她手上。

她抬起头。

阳光逆向撒下来，把她的眼睛闪咪了。

这人背后是光亮，像长着七彩的翅膀。

她有些迷糊。

碧绿的大面瓜后，站着个帅哥。

减河水府的客人，皎皎哥哥和渺渺哥哥都是帅哥。可是，他们和减哥哥一样，帅的不太真实。

西边哥哥也是个帅哥，但是，他不靠谱。

寒瑞哥哥是个真正的帅哥，可是，杜小胖总觉得他是冰雪的雕塑，她吹口气，都怕吹化了他。

可是，这个阳光下的哥哥，绝对是个真帅哥。

“面瓜不能随便摸的，小妹妹。”他说，标准的普通话，“你的手热，会摸伤他们的。”

“摸伤？”杜小胖很奇怪，“我吃他们，难道他们会疼？”

“太不靠谱拉！”她笑了起来，“哥哥，面瓜是吃的拉！”

“哦！当然。”他笑了起来，一口雪白的牙齿。

“嘿！”杜小胖高兴地说，“面瓜哥哥，你也是个黑帅哥啊！”

“黑？黑？黑！黑帅哥？”他明显黑了脸。

“哥哥啊，”她开始挑减面瓜，一划拉一大堆，“你和西边哥哥一样黑啊！不过，哥哥，你没我黑！”

她仰起脸，快乐地说：“我嫂子说我黑啊，她说我黑骨头黑血冒黑渣呢。”

“哥哥，你眼睛好大！”她突然惊喜地说，“你眼睛好大啊，西边哥哥的眼眉好漂亮。”

大面瓜哥哥明显迷糊了。

大部分的哥哥都不能理解杜小胖的想法，好多人都不能跟上她的步伐。

――天下第一不靠谱。

有人站在她背后，她扭过头，西边哥哥站在她身后。

“买面瓜吗？老妹贼。”他问，然后打量打量面前的黑帅哥。

“嗯。”杜小胖继续划拉面瓜。

“你带钱了吗？”

“我有金卡。”

“我不收金卡的。”

“？……怎么不收金卡啊？”

面瓜哥哥闪闪眼睛，没说话。

“西边哥哥，你有钱吗？”

“没有！”西边哥哥立刻回答，“哥哥要回独流鬼子炮楼了，拜拜！”

他钻进车，兔子一样跑了。

面瓜堆在小胖贼面前，香味四溢。

杜小胖咽咽唾沫。

面瓜哥哥有条不紊地把大面瓜拿回去。

“小朋友，这个瓜上有指甲印呢，这会影响面瓜的面相的。”

杜小胖抻抻脖子，没敢吭声。

面瓜哥哥把瓜小心翼翼地放回瓜筐。

碧绿的大面瓜重新放满了金黄的竹筐。

杜小胖都要哭了。

“小朋友，没钱买瓜吗？”

“嗯！我有金卡。”

“我不收金卡。”

“为什么？”

“我一卖面瓜的，怎么会收金卡？”

他笑了，拿出一根烟，慢慢吸起来，大眼睛咪成了缝，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