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目前有两件事值得我去做——爱与感恩。
也许我刚临于世时,我的心是暗淡无色的。但饮了这十八年世间的水,经过多人的关怀,我的心被涂了温暖的,幸福的红色。如果有人将我暗淡无色的心涂上温暖的,辛福的红色,那我一定用爱来将他剩下的每一天都染成五彩缤纷,以报他将我的心上色。
不论时间,不论地点,弥漫在我周围最浓的气味始终是妈妈做的菜的香味,在我们所能到达的最高处始终是父亲的肩膀。耳边最美的声音永远都是听见爸妈给别人说“我孩子今天回来了!”
二
“又晒黑了!”这是我每次回家母亲对我说的话。
借着高考,我们休假四天,无疑是要回到凉爽的老家去的。交通到不了我家的,这便注定父亲要骑着摩托车来接我。我下车,父亲还没到,我为了让父亲少颠簸一段路,便开始向家走去,没走几步,就看见一个戴着红色头盔,稍微驼着背,骑着摩托车在泥泞与石头拉手的路上左右晃动的一个人在我的面前停了摩托车。入我眼睛的,还是那件我上学时见过的破了的袄子,一条黑色带泥的裤子和一双带泥的海绿夹黄的解放鞋,最后我还看见一双干活时戴的手套戴在手上。我的父亲来接我回家了。
一路,我与父亲的话不过三句。到家后,母亲做好了饭,只烧了一份酸菜土豆丝汤,这就是一直弥漫在我周围的味道,是在我身边飘了十八年的味道,这比任何山珍海味吃的开心,幸福。一家四口人坐在一起,抵过所有兄弟朋友在一起的花天酒地,抵过一个人的诗情画意。和生我、养我和育我的父母面前,我不爱笑,也笑不出口。看到父母在他们知道骄傲的儿女面前幸福的笑容,我只能让眼泪在眼眶打转,这个笑容是无形的期望,是无形的幸福,但也同样夹杂着十八年的含辛茹苦,十八年的为儿操心。但我不会像大多数人一样给父母许下感谢他们的承诺,我会将这份恩情种于心底,待它茁壮成足以可以给父母遮阳挡雨的时候,我会将树挖出来,栽在我家的院子里,在剩下的百余年守着他们。
三
饭后,正值午间,我靠在母亲的怀里,母亲突然说了一句:“十几岁的孩子,那这么白头发!”
话一出,母亲便开始给我扯白发,我炸出一个念头,想着样在母亲的怀里靠一生。眼睛闭着是为了将眼泪关在眼眶。等到眼泪在眼眶里成冰之后,慢慢睁开眼睛之后,我看到的第一片景物便是母亲的白发。可我从来没有提起过母亲的白发,也没注意母亲的白发已爬满了双鬓。可我却不愿意表现出我看到了母亲的白发,又闭上眼睛。
下午时分,父母是要忙家里的所有琐事的。至于我,父母是定不要我搭手的,所以这一段时间注定没有机会和他们交流。我决定为自己找一个机会,谈谈最近我和父母的心情,走进父母的心里,让我在剩下的百年间成为他们最温暖的铠甲。
四
趁着下午我在闲暇,我决定按着母亲教给我厨艺为父母最顿饭。我最拿手的是母亲教我的炒土豆丝,我决定将这一道菜呈现在劳累的父母面前。
日落西山,父母回到家中,将身上的泥土抖了抖,用一盆水洗去手上的泥土和脸上汗水风干后留下的印记。休息十分钟有余,我也便做好了饭端到了桌子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着我做的晚饭。说实话,我是高兴的。父母笑了,我想这就是他人常说的父母吃出了孩子对他们的爱。饭间,我和父母谈了最近,但由于自己的不好意思,还是好多话没有出口。
从头到尾,母亲虽有说有笑,但却吃的很慢很少。
饭后,父母比往常睡的早多了,我自然也不会一个人太晚入睡。
入睡不久,我听到了母亲的哭声。我穿上衣服,去到父母的房间。原来,最近,母亲牙疼的厉害,而今夜格外疼的异常剧烈,让母亲的眼泪崩坏。
妹妹睡得很熟,母亲的哭声很小,没有将她吵醒,若我睡着了,估计我也是不知道的。牙疼起来是无药可医的,我和父亲只能坐着陪着母亲,却不能做什么。直到半夜,母亲的牙疼稍稍减轻了一些,待到母亲睡下,我才回去睡下。
这夜,我也不知怎么的,我的头一直疼的厉害,迟迟没有入眠,但也没惊动父母,只是自己悄悄地弄了点药吃,便很快躺下,睡不着,难免不会想一些事情。今夜在我脑子里上映的是小时候我发烧而让父母心急如焚的那焦急而还没有皱纹的脸。
我父母这些年为了我,忍受了多少沧桑,挨了岁月这把刀多少次割刮,吃了多少苦。呜呼,母亲为我吃的苦而损坏的一口洁白的牙齿,我一点给母亲还上。若还不上,剩下的百余年间,我愿为母亲的牙齿,嚼碎这世间想伤害我的母亲的各种苦难。
五
在家中,时间是从不停歇的,不比在外面,总感觉时间在逗留。四天,转瞬即逝,高考学子们也凯旋而归。
我们从不珍惜在爱中度过的日子。
上学那天,下着雨。母亲说:“儿子,你每次上学怎么都在下雨咧!”
父亲说:“每次都这么赶湿(谐音译‘赶时’),我就看你考不考得起大学咧!”
本来下雨,打算自己走路到车站的,但父亲坚决要送,一是说太远,懒得走;二是说,下雨天走路,鞋子和裤子沾泥了,逗同学笑哩。就这样,给摩托车披上雨衣,父亲和我钻进去。
雨衣较小,父亲让我抱紧点,好让雨衣为我遮住雨水。就这样向车站走去。一路上我的胸膛贴紧父亲的背,一路上的颠簸也没能分开。明显感觉得到,父亲的背驼了不少。记得小时候,要往哪儿去,走不动了,都是父亲背着我,那时父亲的背是那么直,背着我弯都不弯一下,可如今已……
我知道是一家人的生命重重的压在了父亲的背上,父亲很累,但他不能放下。压驼了这我压不弯的背。
我必须尽早的接下父亲背上的背篓,因为父亲的背不能再驼了。在剩下的百余年间,这生命就让我来背着吧,来压着我的背吧。
六
一路颠簸到了车站,我上了车。对父亲说:“爸爸,我走了,回去时骑车慢点,下着雨呢!”
父亲说:“好,我走了,好好学习哈!”
见父亲离开,我在窗子中探出脑袋,看到的是父亲骑着摩托车的背影在雨雾中,越来越模糊,直至消失。
回过头,一个人坐在车位上,不禁眼泪从眼角滑落,我竟丝毫无感。
我再向车窗看去时,是我一个同学的父亲同样送他到车站,可惜下雨我关上了车窗,否则我还可以听到他们的对话,看是否和我和我父亲一样,那样简单,但看得出,他们的对话比我们多得多了。
那位同学上车后,可能是命运的安排,我们坐在一起,我提起了他的父亲和他说了什么,那么长的时间。他仅以一句没什么打发了我。随着我便和他谈论着自己的父亲,最多的就是待我们长大后要怎样报答父亲的养育之恩。
最后我说:“他们剩下的百余年间,我定要他们笑的幸福与安稳,这就足够了。”
七
这世间,我想所有的事都是相辅相成的。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被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恩与感恩。
也许这世间最大的感恩并不是什么感天动地的华丽的感恩辞藻,也不需还得什么价值连城,千里寻一的奇珍异宝。那这最大的恩情也就莫过于父母赐予我们这生命看着世界的美丽,感受父母对我们的爱,让我们感受被爱的温暖。他们所等的也不过就是我们对他们的爱。说俗一点就是:养儿防老。我知道但随着的是:养儿焦心到老。
但是我目前能够回报给父母,给他们送去温暖的只有那一句“我爱你!”
但这一句“我爱你”还藏在心里,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