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插话:昨天一个朋友告诉我说很喜欢阿树的故事，我很感动，阿树也说他非常感谢你。所以今天，继续说一说阿树的故事。
1
阿树总对自己说，出现在生命里的人，总是散发出不一样的气味，有些人像海洋，有些却像陆地。
我想做一只鸟，不是海鸟，也不是陆鸟，就是一只鸟而已。
飞来飞去。
2
阿树大概有两百度的近视，最近才配了一副斯文的眼镜。
阿树很喜欢这副眼镜，像偶像剧里文质彬彬的男二号。
因此他总是借着“又想看书了”的借口戴眼镜。
家里有一面墙，从头到尾，排列得密密麻麻，都是阿树的心头宝。
插画集，绘图册，诗集，还有小说。
课本可不是书。
阿树把课本全部放在地下室。
“总是回忆过去的人，要不就是太过于怀旧，要不就是现今一无所有。”
读到这里，阿树摘下眼镜。
回忆过去不是什么好事。
3
年少轻狂，年少轻狂。
年少的风来得又快又急，我们还没有捕捉到它的影子，它就已经成为过去。
4
阿树高中的时候曾经为一个女生打过架。
“阿树，阿树，你快来找我……”
她虽然哭了，但是一声一声叫着阿树的名字。
那天晚上阿树在家里找来找去，水果刀拿起又放下，匆匆拦了一辆车，报了警。
“你太怂了，竟然报警。”
警车的鸣笛让那群人一哄而散，她冲过来紧紧抱住阿树，哭得面目全非。
“没事了没事了……”
阿树仔细看着她的脸，还好没有伤口。
那晚他们说了很多话，多到让阿树觉得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和自己说这么多话了。
5
“如果你说你在下午四点来，从三点钟开始，我就开始感觉很快乐，时间越临近，我就越来越感到快乐。”
6
她有失眠的习惯。
零点对她来说好像一个特别的分割点。
仙度瑞拉的魔法在午夜之钟敲响十二下时消失，她的魔法却好像才刚刚生效。
“阿树，我睡不着。”
“明天还有课。”
“阿树，我睡不着。”
“你想听后羿射日的故事吗？”
阿树只会讲后羿射日的故事。
“阿树，我睡不着。”
“二十分钟。”
阿树穿一双白色棉袜，将拖鞋摆在一边，蹑手蹑脚推开房门。
悄无声息。
凌晨两点钟的夜空黑漆漆，竟没有风。
她们见了面也不说话，就对面坐着，犹如梦中。
7
后来呢？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
你要知道，有些人像海洋，遇到一块浮木，就绝不允许它再靠岸。
8
“太亲密的人是没办法在一起的，因为见识过彼此最狼狈不堪的时刻。”
她一个字一个字，很认真地念。
“阿树，你觉得亲密的人要不要在一起？”
阿树想了想，没有说话。
那天之后，她都没有再理阿树。
于是阿树中午一个人到食堂吃饭。
一份米饭，半份西兰花，一份番茄牛腩。
细嚼慢咽才是健康的生活方式。
“阿树啊，有什么好问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对我说一不二的。”
她和几个女生在一家窗口排队，说说笑笑。
“我觉得……他就一般吧，没有你们想的那么高冷。”
“哎，你们知道吗，他特别怂，上次……他竟然报警了，其实本来也没什么事……”
她竟然笑起来，她竟然笑。
阿树眼前浮过她大哭的神情，皱了皱眉。
“他非要缠着我做朋友的，但是我没有答应。”
阿树端起餐盘离开。
9
“阿树，你不准备和我说话了吗。”
她凑到阿树的前桌座位，想摘下阿树戴着的耳机。
阿树躲开了。
“那天我和她们说的话都是闹着玩的，我……我就是太生气了……”
“请问你生什么气。”
阿树抬起眼睛。
她像个哑巴一样住嘴。
10
阿树从来没有玩弄感情的习惯，他甚至准备原谅她，告诉她毕业以后的计划。
真正让这场感情流产的是因为。
“阿树被打住院了听说了吗？哇，真的是她告密的呀……”
“就是，本来那伙人冲着她来的，阿树报了警……”
“我听同桌说是她告诉他们阿树的回家路线的……”
“这种人太可怕了吧……”
她没办法继续待在学校，办理了转学。
阿树的病房门口有一束花，无人认领，被清洁阿姨扔掉。
没有人会在意卡片上的祝福与致歉。
医院被扔掉的花太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