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时候,从清晨开始,城市就开始了轰鸣,汽车笛声、发动机声、胎躁声,作业的机器声,铃声,沿街的叫卖声,敲打声,警笛声……各种声音叫醒了耳朵,这个世界于是就热闹了起来。
这个时代,耳朵越来越累了,它在承受着各种声音,在不停歇的浸透在生活中,在忍耐着。一旦有一天人忽然清净了下来,竟会听到了耳朵自己的轰鸣,不知那天开始,耳鸣已是身体的常态。当然,你不要给我扣上肾亏的帽子,绝不是肾的问题。
偶尔去了清净的地方,方觉静的出奇,忽然觉得回到了上个世纪,这难道不是我们年少时的光阴吗?是的,那时候的世界是单一的,那时农村最大的声音是狗吠和驴叫,偶尔也有妇女高亢的骂声。只不过,这些声音在生活的长廊里算得了什么呢,只是安静里的点缀而已,它恰恰装扮了生活,是生活里的和音。现在,多么向往有一个安静的去处,听不到机器的声音,一切都是自然的声音,哪怕是寒夜里风吹树枝的呜咽,也是值得庆幸的。尤其是秋天的傍晚,人们顶着月亮还在谷场里垛着庄稼,这时候秋虫此起彼伏的唱起了歌,配上村里几声狗的叫声,顿时觉得世界是如此的安宁。更美妙的是春夏之交的夜里,断断续续的蛙鸣,遥远的时有时无的布谷鸟的鸣叫,乃至邻里的呼噜声也编奏了进来,是那样的和谐。
我很想安静一会儿,可是,是谁剥夺了我的权利了呢?我每天不得不浸泡在无尽的嘈杂声里,各色各样的人,喋喋不休的说着各色的话,在公共场合上,有的在吼着电话,有的在言不由衷,有的在畅怀大笑,有的在自艾自怨,有的在大吵大闹……他们到底还是有什么东西放不下吧?我已经在嘈杂的声音里挣扎了很久,它已经把我磨砺的像一个木偶,我学会了木讷的笑,无声无息的笑,生怕我有半点出格的地方,给别人引来不爽快。以前我是响亮的,银铃一样的笑声,田野里到处都飘过我的歌声,渐渐的,世界嘈杂了起来,而我却成了哑巴。
城市在迅速的扩张,旧城改造,地铁修建,道路修补,开山填海,高楼像雨后春笋一样拔地而起,速度,速度,要的是速度!工地上,挖掘机,开山机,劈裂机,浇筑机,塔吊机在奋力的作业,忙碌的重型汽车来来回回的进出着,扬起阵阵的尘土。我们应该感谢这些默默无闻的建设者,他们在用自己的劳力为城市的生活创造着便利和舒适,使我们在快速的奔向现代化。但是,太快了是不是也不好?对于官员来说,需要政绩,对于老板来讲,需要效益。当这二者一拍即合的时候,就会牺牲劳动者的利益,也必然在一定程度上牺牲了社会效益。比如质量就是社会效益的一个方面,速度和质量往往是反比的关系,质量关系到我们的生活乃至生命。
与此同时,建筑工地的噪音也无尽的蔓延而来。我住的地方,不远处正在加速施工,以至于载重汽车不停的运土,白天能承受,夜晚就难过了,那种轰鸣声让人难以入睡,偶尔入睡了也会再吵醒,这样连续一个月从天明到夜晚,又从夜晚到天明。我多次打了市民服务中心的举报电话,电话那端某某工号接线员:请讲,这里是市民服务中心,有什么可以帮助您?我:我住在某某路附近,夜晚的大车拉土噪音太大。接着就听见敲击键盘录入的声音。接线员:您的情况我们会向有关部门反映,您的电话是公开还是向有关部门保密?我:不公开!我的回答很干脆利落,我不知道公开和保密有什么区别,但是,我还是坚定的选择了保密。是不是保密就不会带来其他的麻烦?我真该问清楚。不管怎样,他们的那种问法,让人心理上猛然间不爽快起来。有一次,打完电话不久,警车就来了,停在路边,拦截了几辆大车,我心里反而难过起来,我是不是给相关的人带来了很多麻烦?我是不是阻碍了时代前进的步伐?事实上,我是妇人之仁了。走走过场谁不会呢?状况还是一如既往,谁知道这背后是怎样的情况?反正,民意已被搁置了,欺骗了,强奸了。我趴在床上,脑子里胡乱的想着,想过用石头堵路之类的办法搞破坏,却又想到了法律,我还算是理智的,不至于那么做,毕竟我们也是个法治社会了。
各种噪声,声声入耳,不断袭来,忽然之间感觉:我在噪声里浮躁得没有了自己的根基,更没有自己的方向。城市越来越美了,那仿佛不是我自己的理想、向往。我已神经衰弱得无暇去想那是谁的理想。
感谢马云,方便我在淘宝买了个耳塞,聊以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