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佛曰：不可说

    要说脚崴了就好像腿瘸了，我以为我的生活会出现一些小波澜的，然而，并不是。第一天，唐钰扶着我小心翼翼的走在我左边，时不时还担心的问我还疼不疼；第二天，他扶着我走在我左边，时不时的说着回家要记得热敷，走路小心点；第三天他走在我旁边说我回复的挺快的，但还是要小心；第四天他快我一个步走在我前面一点，时不时侧过头看看我；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时间往往会改变很多，第十天的时候他走在我后面，我一瘸一拐的走在我后面，当我回头看见他有停在路上时，还要一瘸一拐的走过去把他拉到路旁，车子便呼啸着从我们身旁过去，那时看他总能看他嘴角挂着一丝微笑，我的生活没有变化，一定要说着变化，也许就是我从一直健全的导盲犬变成了瘸腿的导盲犬，和我主人的移动速度只差了两拍。我无语的在前面走着，望着我家的方向，回家的路还遥远而漫长。

    在我脚伤的十五天，已经好的差不多，肿也大概消下去了，但太用力还会有些痛，所以一般不太使劲，唐钰总是戏谑我说我小瘸子，我只能满眼喷火看着他的背影无可奈何，谁让他总说完就跑呢。有时唐钰也摸着我的头闭着眼睛说：“小瘸子，快快好，快快好”好像念咒语一般，我一边骂着他白痴，一边期待着他摸我的头念咒语。也许我是病了吧，不然怎么会期待呢？有时我在看书，他坐在我的右边，从我背后绕过去碰我左边的肩膀，我条件反射的看我左边时也只能看到空荡荡的过道，因为那时我们全班有四大组，两竖排一组用过道隔开，我在转头看唐钰时，他就用无辜的眼神看着我，要么就装作在看书。这个把戏唐钰试了很多次，屡试不爽。所以后来我几乎是形成习惯：有人拍我左肩我就看右边，拍我左肩我就看右边。那时唐钰还莫名其妙的问我为什么看右边，我拍的你左肩啊，你身体感应好奇怪，我便没好气的说是天生的。他就白痴的问我现在是不是感觉头踩在地上，我瞬间觉的唐钰绝逼是个坑。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一个月后，我已经能跑能跳，能上刀山能下火海了，可唐钰因为看书太多痴傻的状态还持续并严重恶化着，有时候不经意看唐钰时就总撞进一双黑色的双眸里，多次之后我便恼羞成怒的问他干嘛总看我！他就理所当然的说没有啊，我看你老看我我才看你的。我立马觉得脸烧了起来，连嘴巴也变得开始不听使唤，急忙的否定着。唐钰就好像很满足我的反应，好笑的看着我，抬手落在我的头上，摸了摸我的头。那样子，十足像是得胜的猫儿抚摸自己的宠物狗狗。可是狗狗是不应该有宠物的，我便凶狠的拍掉他的手，看他还看我，我更是凶狠的对他呲了下牙，他就哈哈的笑起来，笑声很爽朗，我心中却不那么气了，我想我一定也是被他传染的也痴傻了。

    星期一晚上回家的路上唐钰说我这像条小忠犬，我说还是个导盲犬，他说他可没瞎接着就自顾自的看起书来。他的头发自我们初见已经长了不少，额前已经有几缕刘海垂了下来，在他额上留下一点阴影，眼睛专注的看着书，身上的校服洗的很干净。路上有很多枯黄的叶子，我转过头看向唐钰，正好有片叶子旋转着落在他的树上，他稍有惊诧的顿了下，笑了下把树叶拿在手上端详着，我看着那枯叶的轮廓还有它的经脉，唐钰快走几步来到我身旁将枯叶放我头上，径自走到我前面去了。我愣了一下从头上把枯叶拿下来，悄悄跟在唐钰身后准备把叶子塞到他衣服里，可眼看就要成功了，他却好像身后长了双眼睛一般突然转过身来抓住了我的手腕，我的手腕便立刻像着了火一样烧了起来。他的脸也慢慢地向我靠过来，我的脸只能慢慢的向后退，直到腰向后弯到一个弧度无法在弯，我只能把脸转向一旁，索性唐钰也停了下来，就这样注视着我，我只感觉脸也烧了起来，脑袋好像也要无法运转了，心好像要跳出来一样“咚！咚！咚！”的响着，身体变得僵硬起来，我的脚不自觉的向后退却没保持住平衡向后倒去，唐钰另一只手揽住我的腰把我一把拉了起来，我的头撞到他的胸口，却听到他嗤嗤的笑起来。我恼羞成怒的一把甩开他的手退出他的怀抱。

    “唐钰你个神经病！”我几乎是用力的喊出了这句话。“你就是诚心戏弄我是不是！”我指着唐钰说着，不待他回答我便生气的扭头走掉，我真想扇他一巴掌，可被他抓过的手绵软无力的好像被烧融化了，心也咚咚跳得好像跑了八百米一般。我快快的在前面走，实像个什么都不顾横冲直撞的小牛，一辆车呼啸而过，唐钰走快了几步走在我旁边，我便用更快的脚步将他甩在身后，他也较快了脚步赶上我，我只能不断加快我的脚步，他却像个鼻涕虫一样，无论我怎么加快脚步都甩不掉他。好不容易接近我家楼栋门了，我快一步到达门前，把门打开，闪身进去后我想把门直接关上，唐钰似是知晓了我的意图赶紧在外面拉住了门，我们各自卯足了劲把门向自己的方向拉去，小区里的人看到都奇怪的观望一下，我的力气自然没唐钰的大，门一点一点向外打开，我想现在最明智的做法是松手，于是我便真的这么做了，只是我自作聪明的小表情落到了唐钰眼里，他自是猜到我要做什么，所以我松手时他已有防备，我想再去拉那门时他已经闪身进来。我冷哼一声转身去上楼梯。一层，两层，三层……一楼刚进门的楼梯间没有窗户，有些昏暗，唐钰的脚步声在我身后有节奏的响着，在上到几层时我身后的脚步声突然没有了，我奇怪的转身看去，一张大脸赫然出现在我眼前，我连忙后退几步碰到了墙壁，唐钰慢慢了靠近了我。我想他是不是又想戏弄我时，他却开口了。

    “小小，你知道佛说过什么吗？”唐钰热热的气息喷到我的脸上，烧得我简直不能思考。

     “你……佛……佛说过什么？”

     “你……不知道吗？”唐钰说着一点点的像我压下来。

    “我……我知道了！”唐钰好有趣味的看着我垂死挣扎，我睁开一只眼看去唐钰的脸离我恐怕只有五厘米吧。

    “哦？”

    “佛说：‘不可说’对吧！”唐钰嗤嗤的笑起来。随后稍离我一点距离，温柔的看着我，那表情看得我小鹿乱撞，怕是只有陷下去的份吧。

    “错了！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前四苦我无能为力，只希望那时候我可你陪着你，后四苦我却不想让你体验，只想你快乐。”唐钰的声音震耳欲聋的回响在我的耳边，直传到我的心里。我不知作何反应的看着他，他……是在跟我告白我？还是？什么意思。

    “林小小，我喜欢你。”唐钰在我的耳边轻轻地诉说。

    我……所以，我……我该怎么办，他……他是在等我的回答吗，可是……我不知道啊，他！她不是喜欢宋潇吗？

    “你……不是喜欢宋潇吗？”他又嗤嗤的笑起来。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宋潇了？”

    “那天啊，你还要我帮你给宋潇传情书呢。”

    “哈哈，我说那是情书了吗，是你这白痴脑子自己想的，那本是一封无聊的整人信，我本想给你，但看你那白痴样想想还是算了所以才说让你给宋潇，谁知你竟把宋潇QQ给我，让我去追她，还告诉宋潇我要追她，为了圆那个慌我只能去找宋潇说了几次话，把戏演圆满啊。”

    “啊？你……你……”我拿食指指着他。

    唐钰抓住我的食指握在手里把它慢慢放下，他的脸却慢慢的向我压了下来，我一点一点的往后躲，直到头靠到墙上没地方躲，看着慢慢放大的俊脸自己的心跳也开始不断加速，我想接下来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他却在离我一厘米的地方停下，额头靠在我的额头上，这是第一次我和他离得这么近吧，我紧张到不敢呼吸，但仔细感觉下他似乎也没有呼吸呢，他也很紧张吧。

   “这是我第一次离一个女生这么近，她就是你啊。”

    “我想每天下学你都走在我前面，我可以放心的想我自己想想的事，只要眼睛可以看到你的身影我就觉得很放心，每天到家都觉得这条路为什么这么近，我家和你家为什么这么远，我还想每天看到你笑，我在家写作业时也希望一扭头就看到你。我……小小……你……”我不待他说完便推开他的胳膊慌不择路的往家跑，却听到身后唐钰落寞失望的声音。

    “因为，佛曰：不可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