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问心有愧呢

图片发自简书App

-01-

许泽阳是我邻居兼发小,许爸许妈很早就离婚了,他几乎是在我家长大的。小时候玩街霸把他虐哭被我妈看见,我妈一口咬定是我欺负他,于是三天两头指使我给他送吃送喝,从他和我一样高,到他长成181的汉子,我着实不胜其烦。

某天我在烟雾缭绕的网吧转了N圈找到正在打dota的许泽阳之后,终于将压抑多年的怨气爆发出来,我说:“许泽阳,你找个女朋友吧,我不想给你当外卖小哥了。”许泽阳头也不抬,“就你吧。”我翻个白眼,瞟了眼他枯瘦如柴的身子,“我才不要,你至少胖二十斤再说。”

蒋黎是我在大学里认识的最漂亮的女生,软磨硬泡把她拖出来和许泽阳见面。那天许泽阳穿着我给他挑的衬衫,去理发店整了个飞机头,加上一双迷死人的桃花眼,蒋女神顺理成章动了心。我握着蒋黎的手托付道:“以后许泽阳就交给你了,把他养胖点。”

蒋黎是广东人,煲汤技术炉火纯青,自此以后我终于不用给许泽阳送饭。没过多久,他俩同居过起了柴米油盐的小日子,蒋女神不负所托将许泽阳照料得很好,他变得胖了一些,人也开朗许多。我偷偷打趣许泽阳,“每天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女神给你煲汤做饭,是不是感觉生活特别美好?”许泽阳嘿嘿一笑,“忽然知道有个家是什么感觉了。”

新年去许泽阳家里聚会,蒋黎忙前忙后俨然一个女主人,连我妈都感慨说:“阳阳这孩子,终于能享享福了。”我在厨房给蒋黎打下手,忍不住好奇问她:“黎黎,你当初怎么决定跟他在一起了呢,学校里追你的人可不少。”蒋黎笑笑,“有一次许泽阳生病,我去家里看他,他躺在床上屋里漆黑一片,地上散落着几罐可乐。我问他有没有吃饭,他说饿了就喝可乐,带汽儿的顶饱。”我说,“然后你就母性泛滥了?”蒋女神眼泛泪光,“我跟许泽阳有一样的经历,就像张爱玲的那句话,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02-

我不知道毕业季是不是分手季,但很可悲的,我身边没有人逃过这个劫数,无一例外。蒋黎是服装设计专业,对时尚之都巴黎有着异乎寻常的渴望。然而许泽阳在未来去向的问题上,居然出人意料的固执。他们为此大吵了一架,许泽阳盛怒之下摔门而去,蒋黎追出去拉着他说:“阳阳,你别丢下我一个人。”许泽阳甩开蒋黎,头也不回的走了。

蒋黎平静地跟我讲述他们分手的过程,她说:“你不知道,像我们这种缺乏安全感的孩子,最害怕最无法接受的就是被丢下。我已经被爸妈放弃一次了,真的不能再忍受第二次,这是底线。”我说:“这件事确实是许泽阳混蛋,可是你们俩在一起这么久了,能不能原谅他一次?”蒋黎摇摇头,“他脾气不好,性格偏执,不学无术,懒得要死,这些我都愿意包容。但是只有这件事,同样被最亲的人放弃过,他和我一样感同身受,明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伤害,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蒋黎出国那天,所有朋友都去送她,唯独许泽阳没有来。蒋黎过海关之前抱着我说:“团儿,我到这一刻还是希望他能来,你说他是不是故意要错过我?”我忽然开始掉眼泪,我说,“许泽阳这辈子再也遇不到第二个你了,他真是个傻逼。”

到了巴黎之后,蒋黎发给我一张玉米排骨汤的详细做法,让我交给许泽阳以后的女朋友。

-03-

一年以后,许泽阳交了新的女朋友。没有蒋女神漂亮,但一样很会照顾人。我问许泽阳为什么会和玥玥在一起,许泽阳漫不经心地回答:“因为她会做玉米排骨汤。”我说:“许泽阳,这一次你不要再辜负她了。”

许泽阳真的改变了很多,收敛了玩世不恭的作风,开始朝九晚五的工作,不久前还去玥玥老家见了她的父母。许泽阳终于变成了一个男人的样子。

我忍不住调笑他,“你这算是浪子回头了啊。”许泽阳笑的一脸苦涩,“其实我早就想回头了。”我心里咯噔一下。

蒋黎的QQ签名是:别走回头路,别爱旧时人。这句话将近两年都没有换过。

许泽阳发了第一个月的工资请我吃饭,去趟洗手间的功夫,回来看见许泽阳正举着我的手机翻看。我一把夺过来怒视他,“你干嘛!”许泽阳幽幽开口:“我想看看蒋黎最近过得好不好。”

我白了他一眼,“跟你没关系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其实我还喜欢她。”

我舀了一勺汤,头也不抬,“我知道。”

趁他怅然若失之际,我迅速喝光了碗里的汤。许泽阳回过神来,哀嚎一声:“我擦,你也不给我留点。”

我擦擦嘴说:“许泽阳,我就想告诉你一个道理,有些东西错过就是错过了,没了就是没了。

许泽阳呆呆看着已然见底的玉米排骨汤,红了眼眶。

我说:“你以为在错过了、伤害了之后,还可以亡羊补牢,可以刻舟求剑重新遇到。但是一切根本就不可能如你所愿,没有谁甘心拿自己的时间来等待一个与你和谐共处的恰当时机。缘分这东西,断了就是断了,不管是你主动放弃,还是迫不得已,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好。”

许泽阳看着我,声音哽咽:“如果问心有愧呢?”

-04-

总有一天,你的对不起再也换不回她的没关系,那时候你忽然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可是那心凉后的忏悔,就像夏天的棉袄,冬天的蒲扇,都变得毫无意义了。

可不可惜、值不值得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错开,想再找个合得来的人,居然那么难。

年少不经事的我们,还没等到长大懂事,学会珍惜,就把共度余生的那个人,给弄丢了。纵使怀念,也已失去,生活总得继续,恋爱还会再谈,你也只能对下一个人好一点。只是,像她那么好,你去哪里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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