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晚点;
拿出北京带过来的加厚衬衣穿在外面;
等吧,出去晃晃;
知道时间了,下半夜一点二十登机——总算有个点;
我不喜欢这样的变故,一个人呆在海拉尔,徒增孤独;
如此,出去溜溜。
草原上的蚊子到处乱飞,但是我发现这里的蚊子都是瘦瘦的,而且很笨,胆敢落在你的手上、脖子上,一拍就着,甚至可以拿手指捉住它。我竖起衣领,点着烟,从航站楼门口出发,踱着步子。
草原的夜,显得很深、很宽,只有远处和眼前的几排灯,并不闪烁浪漫;
很深很宽的草原之夜,很静。
沿着广场的边缘走过去,拐过弯就出来了,向右走一小段,竟然发现这里有机场高速路的尽头,走过水泥路,两旁的灯光没有了,松软的沙土几乎陷进去我的半只鞋,轻轻的踩在上面就会感觉漂漂的,下面是几米深的一条宽沟,对面不知名的一簇一簇歪斜的小树,在夜风中摇曳。
软软的风拂在脸上,再从耳边挠过。我在心里断言:有一天,当我再次来到这里,这条路一定已经向前延绵。
站在土坎上,我的尿洒在沙土上,声音很特别,我觉得自己就是小犊子了,很野,很不怕,法官们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黄那么暴力;
手机快没电了,报警声想起,这个高科技的声音,多少影响了我狂飞乱舞的思绪。
于是,往回走,灯光渐渐洒满,颇具草原特色的雕塑可以看得很清楚,广场的中央是好几米高的、两个蒙古服饰的一男一女大雕塑,却没有凝视远方,而是注视着航站楼,似在辨别某一位客人。
沿着来时的高速,偶尔会有车开过来,虽是机场,但也是路的尽头,夜深人静车马稀,倒是路旁一排内蒙特色的牛车雕塑栩栩如生,驾车人扬鞭的手势,鞭声如犹在耳,肥牛奋力向前的架势、滚滚的木车轮,还能听见车上大人小孩和着的叫唤声,同样可以感受到那份悠扬与惬意,还有牛车上奶桶的碰撞声,粗犷、生活、心安、力量、信心…… 高速路的中间,是近似卡通的奔马,骑马人拖出长长的头巾向着高速路的尽头,所以我说某一天我再来的时候,这条路一定得到延绵,我说的对吗?请说:对的。 坐在路边肥肥的牧羊犬背上,凉凉的屁股。把着牧羊犬的耳朵,我点燃一支烟,望着这又深又宽的夜,软软的风拂在脸上,再从耳边挠过。 ……
坐在回北京的飞机上,我闭着双眼,轻轻的颠簸,半梦半醒之间,想象自己变成很大很大的一张纸,象魔毯一样在草原上飞,一望无际的草原,还有那只有草原上才有的弯弯小河,我的手从空中伸下来,就在小河弯唯有的一棵树下又站着一个人,是我自己还是你……,如果是你,我就带你一起飞走,因为今天是你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