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天保安
北京,这座令人向往的城市,给我的第一印象便从踏入西客站的那一刻,跌落了许多,拥挤的人流,比肩接踵的旅客,拉箱扛裹地挣扎着疲惫的身躯缓慢地向前移动,出站口外,匆匆踢踏的脚步声快速融入城市中去。
黎明,正是这座都城最宁静的时刻,出租车窗外一片灰白的颜色,立交桥与高耸的大楼,在霓虹灯的闪烁里模糊着庞大的轮廓,
二十分钟之后,保安队长把我带到了受聘的地方,魏公村“超市发”超市。放下行囊,换好服装,我成了这里的保安。仪容镜前的英姿,干净清明的环境稍稍安抚了我的情绪,我心里想,这个向往的地方一定有许多向往之处,
保安职业,因为崇高的字眼,或轻松舒适,或要求低槛,一度成为北京热点,许多从偏远山区走来的打工者怀抱理想,企图通过安保行业摆脱弱势的命运。无需技能和文化考核,只要有强健的身躯,便可上岗,且包吃包住工作又不累,因此,对于刚刚投入都市怀抱的陌生人来说,做保安成了首选职业。上岗后,一张着装照片里,潇洒的英姿所流露的喜悦与自豪写满脸庞,他们为能在北京做一名保安感到光荣和骄傲。
魏公村的“超市发”超市,熙熙攘攘的购物人在开门之后便热闹起来。我们保安的职责除了将购物车收回并整齐起来,之后必须立整在入口两旁,维护人群的井然有序。八小时时间,岗位由两人轮流替换,间隔两小时,时间不算太长,但要以立整的姿态保持,机械而苦躁的滋味足足让腿脚肿胀酸麻。我咬牙坚持了下来。
上班的第七天,发烧的身体被一阵旋晕击倒在地,同伴把开水喂到我的嘴里,并喊来负责的队长。隔壁就有小诊所,体温增高,血压也不稳定,保安队长掩饰着心中的不悦说:“把衣服换了,我带你到公司去调个岗位。”
保安公司内,调岗的事情没有发生,降临的却是愤怒,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凶神恶煞般指责我隐瞒了染疾的身体,欺骗了他们,我极力争辩,都无济于事。队长拿出从我包中搜出的“速效救心丸”盒子编织了辞退的理由,我愤怒至极却又少气无力,只好签字离开。
我拖着非常难受的身体,如一片漂零的叶子,漫无目的行走在大街之上。想起之前一位保安说的情况,才知道北京保安行业的黑暗是真实的存在。
被人称作“黑保”的保安队,薪资一般在每天五十元左右,但月终发放时,七折八扣下来也就一千多点,队长会找来各项理由,比如服装费得扣出,中介费,上岗期间聊天,着装不整等等,一个单位的安保工作即然交给某人来管理,那么一切就有他们说了算,“愿干就干,不想干滾蛋”,两条腿蛤蟆难找,两条腿的人多的是,中国最不缺的就是人。这样北京保安行业的流动性特别的大,岗位也常常紧缺,有人想到好的办法,把广告撒向全国各地的车站,码头,以优厚待遇作饵,上勾者自然前赴后继。在这个充满诱惑的世界里,保安这个原本崇高的内涵,却在利益的驱使下外延了新的注脚,保安通俗地讲,称门卫,说白了是看大门的,再难听些有人会在后面加上一个动物的名称,周涛的小品,“我骄傲”之所以受到观众喜爱的原因是把保安的形象表演的恰到好处,但现实中那个保安所受的羞辱或打骂只能让人去想象了。社会主义特色的经济市场,谁愿意把发臭的腐朽摆上桌案呢?
二:中铁物流集团公司
中铁物流集团公司甘家口分公司:
这个并不醒目的牌子下,三间矮小的临街店铺里,办公桌,电脑,以及灶具杂件物什,在有限的空间里摆放着,显得有些拥挤。门外的街景也不十分的热闹,偶尔甚至显得有些冷清,除了左邻的“门丁李”餐馆,和右侧横空的过街天桥上走动的人群,剩下的都不足以增加街道的繁华。唯有路旁的两行银杏挺着纤弱的躯干点缀着首体南路的颜色。
上午的大部分时间,公司都会在萧条中渡过,两位客服将头深埋在屏桌后面,一边“拍拍”地敲击着按键,一边应付着零星的客户。
中午时分,员工从不同方向走进,之后,一股饭菜的喷香从屋内漂出,接着便响起“咣咣铛铛”的锅碗瓢盆交响曲,
午饭后,我们会像蜜蜂般离开公司的巢穴,三位师傅开车把我们带往不同的方向。一天的忙碌就此开始,直到任务完成的某个时候结束。
在这个物流公司的每一天,都是愉悦的,我暗自庆幸找到的这份适合自己秉性的工作,也相信世上的缘份,如果那天没有退回的三两步,我将处在某个未知之地。我清楚记得那个午后的烁热里,漫无目的走在首体南路的树荫下,玻璃门上一张发黄的招聘广告进入我的视线,我折身推门入内,“你好,请问你们这里招人吗?”“是的,招,”客服女孩回答着站起身,然后打量着我说“你做吗?”我说“是的”,旁边的另一位男士也站立起来插话说“我们的工作会很累的,你愿做的话可以先填个表吧。”说着从桌上拿出张入职表格递给我,我极不细致的浏览过后,添完递给女孩,依旧茫然的站着,那个男士一边低头忙着什么,一边说,“好了 ,你就等我们的电话吧,如果需要公司会在三天之内通知你的”,我无可奈何地又一次走进迷茫的漂泊里去,举目无亲,囊中羞涩,在一个陌生的都市中我临近了乞讨的边缘,我沮丧,我无奈,我疲惫不堪,我走到了人生的最低点。
几天后,非常高兴的事情是被录用的消息。女经理礼貌的请我坐于桌子对面,然后问了需要了解的简历什么的,完了征求我的心意资酬,我没作答,心想,眼前的处境能有个容身之所,已属不错,自己该是知足了,于是说,“我会尽我所能努力做事,工资随你吧,”也许我的回答有些另类,或许我的怜容起了作用,使得她睿智的眼睛露出明亮而满意的光芒。
后来才感知,经理是位优秀的管理者。三十岁左右的她是北京市的回民族,娇弱的身材充满青青的活力,白皙秀气的脸庞上,鹰鼻是小瑕疵,眼和嘴角组成的微笑 ,常常透着蔑视的威严气质。公司有四辆车,而只用三位司机,两个提货员,这样我们会在轮流的交替撘配中互补历练,增进友谊,从而使团队精神发挥到极致,同时也节省了公司不少的劳资浪费,使利益最大化。不错的管理方法,也经常使我们融入大家庭般的纷围里去,感受生活的温暖。
这个来自五湖四海,不到十人的团队,在创造价值的同时,也收获着希望,(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