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植大我一届长我两年,是当年的校园红人,认识他,也是偶然。之前排演话剧,一个朋友喊他来帮忙拍照,渐渐也就熟络起来,没想到关系越来越好,最后整天称兄道弟的。店里少不得他这种文青的关照。没过多久沐植就走了,说是要去谈工作,走的时候,桌子上留了一罐梅子酒。看来这小子不久前回了趟家。似乎我也好久没回家了。
从后院拿出干的差不多的白衬衣,套在背心外边。提起电脑,去找编辑。欠了两个月的稿子怎么也要交了。新写的小长篇,一次性都给她好了。
到了约好的咖啡馆,要了一杯柠檬水,我向来不喝咖啡,过了一会Armanda就踩着细高跟来了,我笑着看她说,阿曼达,不要扭了脚。她撩了下头发说,好久不见,Alison。Armanda是个留了洋回来的美少女,没少受资本主义的熏陶,回来基本就是不好好说话,非不许人叫她中文名,除此之外,人是好的没得挑,在国外学的是心理学,没想到回国却进了杂志社,听说也是家里的缘故。
我把笔记本转过去,说,看看吧,需不需要改,我挑了挑眉。她一边接过电脑一边说,幸好上次的稿子你写的长,我给你拆开了分了两期,不然上月就断了,你可真是不负责任。我耸耸肩,这不能怪我,我可是连手机信号都没有,哪里去给你找网络。用吸管搅拌着杯底的蜂蜜,Armanda在对面认真的审着稿子,面色并不十分和谐。
我迅速喝完,掏出钱压在杯底,两脚调整好姿势,心疼的看了眼对面的笔记本,随时准备跑掉。意外的是,Armanda看着我笑眯眯的说,写的还可以,稿子我拷走了,你写的东西我放心,下次交两篇短篇,不许再迟,我还要再去催别人,你自己玩去吧。Armanda你竟然沦落到要去催两份稿,贵舍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嘛。我好整以暇。Armanda白了我一眼起身就走。喂,我的稿费。我高喊着。下周你卡上。她头也没回的就走了。明明发邮件就可以解决的事情,非要当面交稿,也是够奇怪的人。
收起笔记本往外走,外边阳光闪耀的特别不真实,路人的头发都被打出了一层黄色,远处似乎有人在冲我微笑,又好像看的并不是我,自嘲的揉了揉头发,抽出一支烟,踢着地上的树叶往回走。迎面飞驰来一辆救护车,猛地跳到一边的路沿石上。
路过取款机的时候查了一下卡里的余额,交完房租,已经从五位掉到了四位,又要攒钱了。掏出手机,给之前的老板打了个电话,厚颜无耻的说要接着卖艺,没想到老板倒是十分欢迎,说之前的设计稿很多客户都喜欢,公司靠着之前的几稿设计撑了一整个季度。我说,您还肯收我就行,我这干一票就跑,还随时吃回头草,您也不怕?他却笑的爽朗,只要你不去别家公司,随时回来我随时收,你没事随时可以来公司,刚好最近有个刁钻的客户,你来看一下。我应了他,然后就挂了电话。
周末总归劝着自己回了躺家陪母亲去爬山,母亲近几年越来越脱俗,早些年一回家就要吵的劲儿都没有了,许是早年的事情都已经放下了,人也不那么焦躁了。想到这个我也就放心了许多。父亲去了海边。下午送母亲回家,吃了晚饭,父亲一个劲儿的给我夹菜,说,平时别把自己弄的太累,常回来吃饭,我一边答应着一边大口的嚼着米饭,心里哽哽的,却也没有说什么。
一切都很平静,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日没夜的看电影,投影仪都有些发烫。小米推门进来的时候,我正裹着被子开着冷气,地上散着零食饮料的袋子,各种碟片和杂志,她一进门就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喷嚏。硬是执拗的拔掉电源,拉开窗帘把我推出了房门。喂,这是我的房间,我大声反抗着,她却只是一遍整理着,一边哭。着实把我吓了一跳。哄了许久才止住眼泪。
晚上画图的时候发现手写板找不到了,拎上手电筒去地下室找,一推门,竟然上了锁,喊了一声小米才发现她晚上并不在,打了个电话,问她钥匙在哪里,她竟说不知道,劝我明早再找,我应了一声挂断电话。看了一眼门上锁,抬脚就踹开了,扑面而来一股灰尘,打开门才发现小小的屋子里竟然堆满了箱子,我都不知道我竟然囤了这么多东西。
箱子上并没有贴标签,随手搬下最近的一个箱子,里面全是各种款式的裙子,似乎是小米的,竟然在我这里放了这么多东西还不告诉我,下边是一箱鞋子,全是女生的东西,我往屋子里挤着找着我的箱子,好不容易拖出来那个装着各种电子设备的箱子,又卡在过道里出不来,用力往里推着两边的箱子,结果从上边掉下来一个盒子,哗啦啦掉出一堆信件,上边写着我的名字李诺,我翻着看着却完全不记得我有收到过这样的信件,这信人的字倒有几分像我,落款写着简单一个若字。我用力想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信件跟我有什么关联。索性坐下来一封封拆开来看。
刚看了一封,就听见有人咚咚咚跑下地下室的声音,抬头看,是小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