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可知谁愿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你在身边。”
——《一生有你》 水木年华
微凉夜色,徐徐染上万家灯火。一整天忙得没能够停歇的他,此刻送她到车站,终于放下所有敏感的脑神经,放任困意爬上眼眶:“今晚七点半还要准时听课,可是我现在好困啊。”
他买了网课,为了两个月后的省考,为了能够考到她所在的城市去,为了一家人团聚在一起。
她提议:“你现在就睡一下,哪怕只有十分钟闭目养神的时间。你会感觉状态好很多的。”
他没有说话。平静的面容总是波澜不惊。她不知道他是否同意。她永远猜不透他的心思。
可是,她还是那样纯粹地喜欢着他。可能,她就是喜欢他身上那种沉静的气质,一种天塌下来都不慌不乱的镇定自若气质,与生俱来。
那一个冬夜,她一个人在宿舍用电炉取暖。忽然,电炉发生故障,开始燃烧起来。她惊慌失措地推动电炉,想把它推出去。可是手忙脚乱间竟然推不动。火势越来越大,她的电话响起来——是他!“救我……电炉……电炉起火了!”她慌慌张张的,话都说不清楚了。“……你别怕,小心一点,我马上就到了。”从他的语气里,她听不出一丝焦急担忧。他赶到时,她已经成功把电炉推出去了,门口只剩下一堆灰烬。这是她第一次见识他的冷静。
如果要拍偶像剧,估计他可以本色出演面瘫男主角。她暗地里想。
男主角虽然帅气,但是在平淡日子里,她也渴望着他的细腻体贴。
那次夜里肚子不舒服,她去厕所呕吐。他只是在她吐完回来后问她:你是不是吐了?
她又气恼又委屈:“你只隔着一扇门,真的听不出来吗??”
空气被凝固了,他的声音缓缓飘来:“我听不清楚……”
她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清脆落地。
第二天清晨,她没有理他。她的冷暴力激怒了他。两个人暴发了“战争”……
吵架是两个人之间的日常。她在结婚前从没有想过:原来在婚姻里,吵架和做爱的频率是一样的。这两种行为刚好是两性关系的极端表现。前者是极端恶劣,后者是极端和谐。它们的出现频率体现了物极必反这一真理。
所以,爱情最终会由激情回归平淡,走向亲情。这也是真理。
车站前,他静静阖上了双眼。她望着他坚毅的脸部线条,想起他给自己送生日礼物上楼时的匆匆步伐,心底里的温柔蓦地多了几分。虽然中午他拒绝了她为她做菜的请求。
中午时候的他不满地侧过脸去,声音在冷冷的空气里结成霜:“你以为做一桌子菜很容易吗?”她心底的满团热望一点一点被霜冻,但嘴巴却不依不饶,不肯下台阶:“我生日,你都不肯迁就我一下吗?”
他沉默了。沉默的空气变得逼仄。他像冰一样冷峻的面容,令她同样沉默。
他是她的小王子。她是他的玫瑰。玫瑰好像总在矫情地索取他的爱和体贴。小王子最想要的却是自由……但他们的故事不是童话,不是小说。
现实里,她害怕以后在一起的三人世界,只有她一个人做饭做菜,像保姆一样。而他,默默享受着她的辛苦付出,日久天长,不再感动,只是麻木。
害怕归害怕,担心归担心。此刻,他在她面前卸下所有防备和武装,进入睡眠状态。
每次看他入睡的样子,她都觉得像看见了一个婴孩。无助,天真,毫无棱角,温柔可亲。她觉得,一个人信任另一个人的最重要的表现之一就是:在她(他)面前安心入睡。她收下这份信任,不再忧虑那似乎遥远又漫长的未来。
她开始给他轻轻按摩头部,就着车内缓缓流动的电台歌声。
电台正播放着她喜欢的水木年华的声音:“因为梦见你离开,我从哭泣中醒来。看夜风吹过窗台,你能否感受我的爱……”
他醒来,不见她的踪影。车窗外响起了火车鸣笛声。夜凉如水,却似有丝丝暖风穿过车窗而来,亲吻着被她触碰过的头部。耳畔响起水木年华的歌声:
“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可知谁愿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你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