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后的小镇往事(十一)

你能保留的记忆,除了影像片段还有什么呢,我这儿有部分触觉及嗅觉记忆。

    触觉,我仍能在现在想起一些触觉记忆时,情不自禁的打个冷战,树立的汗毛对曾今无所畏惧的自己略表敬意,同时也对那些谜一般的经历有了一丝迷惑,我是什么时候有了这些胆量的,我自己从来都不知道。

    那时候我有个能让别人此生记住我的点,在我的记忆中除了爷爷,没有一个敢徒手去捉癞蛤蟆的,这个书名为蟾蜍的东西。长的本就比一般的青蛙品种更大,通体泥黄或深灰的颜色,让你看到时就立马生出了一种避之不及的反应。它的关键点在于它那背面上,布满了各种疙瘩似的腺体,活像一只行走的黄色苦瓜。那时能让壮汉尖叫及妇女避让的,除了田间地头的蛇,再就是这个慢吞吞的蟾蜍了。这时候我就会以英雄救美的姿势出现于叔叔及阿姨的身旁,轻轻捏起它两边的肚皮。以不会触怒它的力度,慢慢的把它扔到离得最近的水沟。

    这其实也是跟着爷爷学得,夏季他会成批的钓龙虾贩给屋旁的餐馆。暑假经常寄宿于爷爷家的我也跟着学了,不少他们那个年代保留下来的生活技能,这其中就有钓龙虾的秘诀,也就是诱饵:蟾蜍。

      那时的家乡河畔仍有大片荒草地没有条件复垦为农田,于是一种叫艾草的植物就遍布于河堤两旁。每年夏季我被父母托管至爷爷那边时,就经常在这帮爷爷捉蟾蜍。艾草根下蟾蜍成群,而这种生物其实是有毒的,毒液存积于它那苦瓜般的外皮上。手法不对便会沾染上这种东西,说是碰到之后皮肤永久受损,沾染的地方也会长成如苦瓜般的外皮。我也不是很懂那时为什么这个东西到处都是,只是现在已很难再看到它们了。第一次在爷爷的指导下抓住它们的手感,就像捏住了一只气球,你甚至能听到你的指纹与它表皮摩擦时发出噗噗的声响。那时我全身鸡皮疙瘩泛过一阵之后,就慢慢习惯了这种气鼓鼓的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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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少颇为胆小的我,一有机会便拿出这个颇为得意的技能,在他人面前炫耀,我以为这就是所谓的巅峰了,直到我遇到了后面更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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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革是其中一个,巧的是当他跟我展示他类似特长时。我们也是在那个河堤旁,我抓起这个皮气球还没来及炫耀时。他却跑到了旁边耕牛泡过澡的水坑里,抓起了一只大水蛭。我手中的蟾蜍应声落地,它慢悠悠的爬过呆在一旁的我,它可能还瞟到了我半张的嘴及呆滞的眼神。

    小革熟练的用他那双小手,慢慢的如同搓汤圆般把它硬生生的搓成了个球,我还记得那个形状跟它独特的配色,那个球被均匀的分成了两瓣颜色,上边是水蛭深灰色的背,下边儿就是它米白色的肚皮。并且它会保持这种球状物好久,直到小革玩腻后一把扔到河里。那一刻,熟悉的哆嗦窜便了我的全身,甚至在我身上游走了好几遍。小革执意要教我他是怎么做的,而我慌乱的推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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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哥是第二个,这个孩子如其外号般,是个单纯的人,那时的他除了学习外,要求自己的就是做事要么做最好,要么就做的最好被人永远记得。他由校运会3000米赛跑的故事被大家熟知,对于一般小学生来讲这个项目简直就像是长征,但猛哥原本就是第一个跑完的,但是终点线上他挣脱开欢呼的队友及同学,又飞奔了一圈以证明自个儿是可以考虑5000米的主儿。二年级那次院墙失火事件,他是低年级里唯一一个被表彰的孩子。由于猛哥把劲儿全使在了课堂之外,导致他成绩差的不一般,所以得益于经常在门口过道一起罚站的机缘,我跟他也算是认识了。关于他的永远被别人记得的记忆,来自于那天他的"见义勇为"。那是一个不阴不晴的傍晚,回家路上一群不远处发出尖叫声的女生们,把猛哥引了过去。等到我们在后面跟过去准备去看个究竟时,没曾想听到了第二波尖叫,甚至比第一波有过之不及。等过去的时候猛哥已经提着快有他一半身高的蛇,慢悠悠的走了过来。迷弟们眼神放光的望着这位奇人。好奇他在电光火石间是如何做到英雄救美的,但救美的效果貌似不太好,一旁被吓坏的女生用一种陌生的眼神望着他,还未来得及合拢的嘴巴。如失魂儿般的告诉我们,其实这条蛇原本只是过路,吓到了她们。它还没来得及钻回自个儿的蛇洞,便被这位哥拽着尾巴给拉了出来。猛哥就如同舞鞭一般把它抽在了一旁的石头上,它就这样魂归西天了。我摸了摸它那种类似橡皮水管般的触感的身体。对它默念了句,好走。毕竟它的运气实在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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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嗅觉,我们闻过的东西,其实好闻的不好闻的、有益的以及部分有害的。都有伴随它们发生的故事,但是有种味道。是我写东西时,仍会从记忆中飘到此时此刻的鼻孔里,它是秋收时被收割的油菜梗在田间路边,被阳光炙烤时所散发出来的特殊香味。我打一开始便喜欢这个味道,没人引导,我也没告诉其他人我痴迷于这个味道。因为在出现这个味道的季节里,那些秋收时的傍晚。端着还没扒干净饭碗的我,会爬上后院高高的砖垛。眺望远处田野里一堆堆收获时堆起的梗垛,有时还有零星燃起的垛堆。火焰声响配合着那时的落日余晖,慢慢融进了孩子的记忆里。这些记忆伴随着我,同时无声息治愈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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