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天气太多变了,气温骤降,阴雨连绵,风来的猝不及防,过两天却又是二十几度的艳阳天。
实实在在的春如四季,烟花三月的江南,在这待了十八年的我还是没能习惯这种上天捉弄人的乐子。
人们见面第一句话,常常谈论天气,要么就是“吃了吗”。
王尔德说:“谈论天气是无趣人类最后的避难所。”
要我说,确实如此。然而天气也有很多值得说的,从无趣中拉扯出些有趣的,也不能称之为牵强附会。
特殊的气候总让人印象深刻,比如今年的大雪,十年九不遇。
“初雪”这个意象在我们眼里包含着一些特殊的期待与感动,家人拍照告诉你家乡下雪了,朋友也早早地把天气预报截图分享给你。
遇到这种一年一次的珍贵事物,心都踮起脚,总想把它装进盒子里藏起来,每每遇到想珍惜的人,便不由自主的打开。
像一种仪式,饱含着真正的寒冷,和寒冷包裹下的温暖。
在常州看见第一场雪,前一天晚上辅导员通知取消早自习,可以稍稍睡久一点,可以在暖和些的寝室里多赖上几分钟。
雪不大,下在地上就开始融化,成不了气候,却带来湿滑和不便。
第二场雪在南京,暮色四合之时开始飘雪,橘黄色的路灯下尤其明显,一夜之间整座城市便白了。
最幸福的事情是窝在家里煮火锅,伸手抹一把窗户上的热气,对着被积雪压断的树枝发会呆。
也作为精力旺盛的年轻人,起了个大早约人爬山,像贪玩的小孩踢没人走过的新雪,试图堆一个雪人又因为手抵御不了寒冷而退缩。
背景是莽莽河山,和不停的飞雪,听见松林的风声,看见新竹的坍塌,想象小径的脚印被覆盖,在山路上保持不了自己的平衡,一时之间失去所有修辞能力,说过最多的话是“好看”和“啊”。
风大的时候,有些细细的树枝上的雪就轻飘飘的散开,像桂满陇的龙碗刚端上来。
柳絮因风起,撒盐空中,晚来天欲雪,脑子里这么多话,却没什么能形容。
又想起什么“我身体里有我一生中所有的雪”,想到生命里的冬天。
而雪化的日子总比下雪的日子久,似乎所有要出门的人都把抱怨装进长街的详谈,等温柔的春风招摇,晃过浟湙潋滟的秦淮河。
想把美好事物走完,把日子写成诗篇。
让锋利的东西柔和,把所有温柔都藏起来,稀释痛苦的感觉,翻面去生活的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