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的生活形态和思想情感,总会通过一些印记留传下来。晋朝的归有光写了一篇文章,叫《项脊轩志》。项脊轩不过是一个读书人的简陋宅子,却被作者描述的室内室外,一景一物,珊珊可爱,不仅作者睹物思情,读者读着文章,也唏嘘慨叹,不能自禁……可见文化具有多么强大的穿透力啊,竟然能穿越时空千百年,让现代的人因古人而慨叹。
今天我又偶然看到了一幅画,是明朝初年的一幅童戏图,画面上是一对母子,孩子推着一架学步车,母亲微倾身子安慰鼓励着孩子,孩子推着学步车,一边回过头望着母亲。那母亲的神态,那母子的顾盼,还有那架学步车……看着是那么亲切。
我不禁想起了我的童年,我的父亲也给我做过一架这样的学步车,只是样子和画上的稍有不同,画上的车子是四方的,爸爸给我做的是三角型的,是三只木轮子。
我爸爸人很聪明,他懂中医,能自己给自己针灸。懂音乐会识谱,能拉小提琴。还能画画,能做文章……木工手艺是他众多的手艺之一,他自己无师自通学会了做木工活。我家的炕琴就是爸爸自己做的,他还在炕琴上面画上了很好看的花鸟,涂上铮亮的油漆。在我蹒跚学步的时候,爸爸为我做了一架木制的学步车。我印象中那个车子很简单,三角形的,有三个木轮子,虽然简陋,我却靠它学会了走路。今天爸爸已经去世九年了,我家老屋里还保留着他的木工工具,有刨子、锯子,凿子等。而那架学步车,经一个个孩子玩耍学步后,早就不知去向了。看着那些堆在角落里,落满灰尘的物件,我就想起了父亲,他的音容笑貌那么清晰地浮现在我的面前,我深深地感受到了他对自己儿子的爱。
从我手把着爸爸做的学步车学步已经过去五十七年了,如今我正在从事着世界上最崇高的事业——看孙子。我的孙子已经二十一个月了,我不得不承认人类进化的太快了,二十个月的小孩子竟然有那么大的神通,他能几乎可以说是娴熟地摆弄手机、小天才机、平板电脑。我可怜的老伴常认他为师,为啥呀?不如人家呗,不如人家还不得拜人家为师啊!在他人小鬼大的一个个故事里,我不禁又惊奇又感慨。
他有数不过来的玩具,光各种车子就有几十个,当然其中也有学步车了。那是儿媳的亲戚从上海寄来的,能变换各种样式,能播放各种音乐,样子也好看。我孙子有这么多的车子和玩具,别人家的孙子也会有那么多的车子和玩具,甚至还会有更多更多。现在的孩子,物质生活极大地丰富了,那是褔份,他们赶上了如今的年代,但愿他们别被优越的生活宠坏了。
透过怀恋古人的泪光,透过爸爸那些木工工具,我心中有了感慨:无论现在的孩子有多少玩具,无论古人或我儿时有多么简陋的学步车,都是父母对于孩子的爱和深情啊。
在这一刻,我想起了我的爸爸。他给我的爱,还在传承……
(张志刚)
2016.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