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仲,名人吧。大家应该都知道吧。
管仲之所以成为名人,名垂千古,是因为他读懂了三个字:
贵奇货。
贵奇货,不是让自家贵奇货,而是让他人贵奇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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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来问我:邻国民富国强,欲霸天下,咋办?
我略一沉吟:"这样啊……"
"阿三,你派几个人到邻国去逛逛,摸摸底,留意一下有什么特产,最好给我捎点过来。"
阿三微笑着走到我跟前,略一弯腰从腰间取出一块石佩,道:"这是前阵子我手下从邻国带过来孝敬我的,说是邻国的特产,要不你留着?"
我接过来把玩了一会儿,与其它的石头比也没什么特别,就是色泽有点诡异。便随手撂在旁边的茶几上,对阿三点点头:
"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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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国。
我醒来时,太阳已老高。
破窗里透进一缕风,破被子却没挡住,顿觉一阵寒意。
起来随便抹了把脸,随手关起那扇破门准备去集市里整碗老酒喝喝。
路上碰到了邻村的小老丁,说:
"前些天丢了块石佩,昨天去甲行里准备重新买一块,本来这玩意儿顶尖就10元钱吧,行里的伙计说少于20元绝对不卖。"
我说:"你逗吧,乙行里的伙计是我村里人,我陪你去,绝对不可能高于10元。完了你请我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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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匆匆地来到乙行,正好是我们村里的那位伙计当班。我便如此这般的跟他说了几句,好让小老丁选块好一点的便可去酒肆喝酒,我肚子里的虫正叫得欢呢。
奇怪的是伙计面露为难之色,追问之下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们行里最次的石佩也得35元。"
我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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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顿酒没吃成,却天下凭空掉下来一桩好生意。我们乡的西山就产这种石头,在集市里已与小老丁合计过去西山走一遭。一边憧憬着未来美好的生活,一边展转反侧难以入眠。刚有点睡意,邻村的小老丁却已来敲门,向窗外一看,天已蒙蒙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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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几天功夫吧, 便和小老丁一起在西山的溪溪坑坑里挖到一小布袋石头。
拿到集市的石头行里换回钱,真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钱的数目还挺可观。
小老丁还挺仗义,说锄头是我买的,路费是我出的,主意也是我的,我应该拿大头。我谦逊几句,便理所当然了。
整瓶好酒,点几样小菜嗟了一顿自不必说。还去理了个发,买了套长衫。当然还不忘买了一大包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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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步伐是如此的轻松,以致于村里人看我的目光也变得如此祥和。路上踫到娃仔,我当然不忘分几颗糖给他们吃。
渐渐地我成了村里的人物。当然啰,越来越多的人求我带他们出去挖石头。
道理很简单,如果运气好的话,出去走一躺顶得上趴在庄稼地里一年的收入。而且庄稼还要看年成,那是靠天吃饭的活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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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挖石头的差事我就交给小老丁去管理。
我就捡些成色好点的石头往县城里,后来是省城里跑。
有时候不小心跟乡邻聊天时露出一块石头的单价,一惊之下,他们的嘴巴张得好几顿吃不下饭。
不远的村里一个小财主说是犯了事(对方的亲戚的亲戚是府里办事的),房产要充公变卖。我去看了一下,地方不错,风水也无大碍,便买了下来。
往省城跑的那段时间,我最头疼的便是有熟人托我把他们的闺女带出去见见世面。问题是她们见了世面后,便一时不肯回来,也知道什么叫服务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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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偶尔也去石源地转转,有几个大财主找我要合伙开山取石,我对此道不懂便回绝了。他们就自己干,村头巷尾的老人孩子都议论着山被财主征去能分多少钱。一眼看去基本上没有壮汉和少女,据说有的去挖石头发了财住在城里了,有的运气不大好的都在石头加工场帮工。女的偶尔也回来,问她们在外干吗呢,也不说。
也偶尔回自己的老村里去转转,砖瓦房倒是挺多,而田地基本上都荒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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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有一天又来找我:
"我们不停地造钱,去买邻国的石头回来有什么用啊。还要平价卖给他们粮食。"
我诡异的一笑:"石头就不用运回国中了。"
头说:"虽然我们铜矿资源丰富,造钱的铜不在话下,可那也是不再生的资源啊。"
我说那就用银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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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我偶然间认识一位来自京城的朋友,说是贾琏的亲戚的朋友。
这位朋友对我说:"这可绝对是真实的消息。贾琏的亲戚与贾珍合伙要办石头经纪所。"
我虽然这些年也见了些世面,但对经纪所这样的字眼却是闻所未闻。
他说:"这个很简单的。就是一块石头,特别是你这样的好石头,先画张像,然后开个价,挂在经纪所的墙壁上。"
我说:"然后呢?"
"然后就要客人买呗。"
"那石头呢?"
"不用石头,开张票据就行。比如说你今天立据买这块石头,今天的行情价为一万。明天的行情价若为一万一,你便立据卖了。差价为一千,除去佣金,便是你的赢头。"
我是越听越懵懂,随叫我小时候父亲用训牛鞭赶我去学堂也犟着不去呢。我不认字,看来这个行当是进不了了。
我只是问了这位朋友一句:"这经纪所里虚拟的石头算不算进朝庭的石头总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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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阿三请我去喝茶。
我分不出茶的好坏,什么高级的名茗对我来说与口渴时喝的大碗茶没有两样。
我问阿三:"邻国大众吃饭时,谈论米的价格吗?"
阿三答:"不问。"
我"噢"了一声:"那他们茶午饭后在干吗?"
阿三说:"他们都在斗蛐蛐。"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但他们斗的不是蛐蛐的勇猛,而是装蛐蛐的笼子。比笼子的花样样式,比笼子的材质,有木的,竹的,银的,金的。"
我"噢"了一声,稍坐后便散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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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府里却忘了问一件事,忙吩咐家童去阿三家问个明白。家童回来后复述道:
"其中有一个还未遇上罗曼蒂克,便误食了毒粥,于先朝病故了。还有那个砍柴的老夫子如今也不砍柴了,不伦不类,整天捧着个薄薄的小方盒,手指乱画。他人都说他不正常了。刚说到这,他孙女过吵着要他讲什么《石头记》,我便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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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头过来时稍显疲态,却还是掩不住激动之情:咱老哥们了,不瞒你说,阿四昨晚给我恭了个邻国来的小妞,其妙不可言表。
我也不好多言,便一笑置之。
继而头慎重道:"我虽国库盈实,但眼看今年年成欠佳,还要平价出口那么多粮食……"
我很不礼貌地打断了他的话:"知道了。"来回渡了几步,喃喃道:"是时候了。"
头也不问,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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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那位整天摸摸骨牌,穿穿名牌也就罢了。回来非要说三道四,说马雨村夫人怎么怎么的,贾曾家的七小姐怎么怎么的,贾琏家的小三的闺蜜怎么怎么的,唠叨个没完。
我不过是个走了点狗屎运的屌丝,跟他们比,比个啥嘛?.
今天累了便懒得回家,去公共澡堂泡了个热水澡。出来时来才记起忘了带散钱。
无奈只得从包里准备拿出张一万元的银票子。一来怕服务生找起来麻烦,二来也略显显摆。
正犹豫呢,服务生看着这票子略显鄙夷道:"三四天前,咱就不收这票子了,快清明了,你还是留着吧,或许有用。"
我也没在意,正好老板经过,认识的,寒暄了几句,浴资也就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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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悔当年没读书,虽然我这德兴读了书也成不了马雨村。老话说得好,活到老学到老。我便一个字一个字地认,过把月后读《石头记》居然已很少碰到生字。
城里呆得也有点腻了,乡里那套转买来的也租给别人了。
带着本《石头记》想去老家村里的堂叔家住一阵子。
正住出点原味来呢,却发现不对了。
给婶子银票子,她不收:"先不说这票子好用不好用,既使好用我哪里还收你的票子啊。"
说实在的我对票子的概念理解本来就不深,况好久也没亲自用票子买过东西了。
渐渐地,饭量如此之小的我也不好意思吃饱了。幸亏婶子家还贮有一点红暑。
婶子说,实在整不到粮食,他们有票子的也只能买到金色的洋米了。
无奈,我只好回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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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打开房门,便听"诳当"一声。
我家那位把前前前朝的一个花瓶摔在了地上,我没问,她便嚷道:"我用万国通用的一万元银票子去买包盐,他们说老早不收票子了,家里的散用铜钱都赏给下人了,下人又都跑了。饭总得吃吧,我想用这个捞什子花瓶去换几包私盐,人家说承受不起。这捞什子本是我家义兄花了一大捆万国票子从邻国返购回来的,我花了一大把力气从小店小心地抱回来。现在我越想越气,留着这捞什子又有何用?"
"私盐?",其实我也就听仔细这两个字,"我邦历朝万代都沿用公盐,几时来的私盐。"
"你这阿物儿,才认了几个月的字啊,就成了书呆子了,n年前就在庭议公盐私卖了,实行也不知多少年了,乡巴佬。当时算我瞎眼了,咋嫁给你这个乡巴佬阿物儿。你看马雨村夫人……她们整包盐,整袋米总还有渠道吧。"
我听她数数起这帮人来,头便大将起来,便转身离家。
想去小老丁家了解一下情况,究竟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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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小老丁的家门,我还没坐稳发问,他便急吁吁他说:"邻国犯境了。"
我愣,
缓了好一会儿,说:"小老哥,别慌,我朝至少还有先进的机关枪嘛。"
小老丁不知气从何处来:"我家那个小小丁……"
"我们这辈书读得少,让他们这辈补回来,我把他特地送到邻国去读花瓶工艺,回来好有一番作为,谁知他,谁知他……"
"谁知他伙同贾琏马雨村一伙说当今无道,民不聊生,软禁了当今。要迎接邻王进来教化子民呢。我撞死算了。"
故事终,编故事的我不行,见谅,诸位。
实在是这两天读书看画有点累,调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