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以一生读一万本书,但没有任何一本书,能替你过真实的婚姻生活——(文/习酒镇赵半仙)
他工作的村儿,是去到镇里连鱼都买不到的地方。
我称他先生。朋友说,听着像以前那些官家阔太太叫人的味道。
我只是无法解释婚姻里总要有个称谓。名字和其他的都无法叫出口,只有先生一词较为适合些。
原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人。
初次相亲的冬天,他穿着一件棕黄色大衣,贴着两片贵宾狗毛皮一样的领子。
我倒抽了口凉气,暗想,这是媒人说的80后年轻人?我很想掰开媒人的四只眼皮,让他好好看下眼前的人那里是28岁了?明明就是38岁再加两岁也不为过吧?
即使人不可貌相,一餐平平淡淡饭,看着他一次性杯子中那透明的液体眉头都不皱就滑下喉的爽快,果然是工地上出身——game is over.
不了了之的留了个QQ,之后,我便返回广州工作。一年偶尔网上说上个两句。
一年半后第二次见面,他从工地上风风火火的赶到火车站接到我。黑咚咚出站口,他穿着一条牛仔裤配一件不合时宜的学生版翻领的短袖上衣。
半夜的贵州,空气凉得我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他递给我一杯奶茶,温热温热的。
于我而言,正好适合。
他说你没吃过贵州的小吃,我们去吃铬锅。
那晚的宵夜,我买了单。
第三回见面,他站在机场的出口。米色的休闲裤搭了件白色的T桖。终于把年龄从40岁拉回了30岁。
"欢迎你回到贵州!”
"谢谢,又得搭你的顺风车!"
"没事,我也是有事要老家一趟."
然后一路上我们并没有说太多的话.因为他说的东西我不知道,我聊的话题他也不感兴趣.连应和都应和得生硬和笨拙.
谁也无法要求所有的朋友都牙尖嘴利,诙谐幽默.所以我们相处得倒也很和谐.
每次麻烦他,我都会买点礼品表示感谢.
他说"你和我认识的多数女娃不一样.你总是喜欢用买单来让男人尴尬吗?"
"想听真话?"我问,"假如我欠了别人的人情,我就会一直惦记着要还.与其长年累月惦记,还不如当时结清!"
我曾在一本书上看见过,如何用数学的概率来计算该和什么样的人结婚.
它说,假设你的一生要遇见10个可能发展为配偶的人,那到了第五个人,如果他没有第一个好,又比第二三四个人优秀,那你和他结婚的幸福概率将是50%.因为再往后,很可能是一个不如一个.
只是我的计算公式并不是那样.我属于随性,而又天真浪漫诗情画意型的人.
我们又重新相了一次亲.双方都很明确的提出,假如三个月内不适合就回归正道.
他没有招人很喜欢,也不至于讨厌.在一杯温水,大概50度的范围,说不上太冷也不能定义为太烫.
我从七岁便会看黄历书,帮大人们择吉日.除了结婚大事之类.
十岁时外公让我必须记住生肖相冲的口诀.他说,婚姻缘配,配错天天流泪.
当我穿着大红色的喜服站在台上,我才突然的想起他属龙我属羊 .
贵州的气候总是清冷的,一个夏天大概只有一两月是热的.
婚后的日子用什么词来定义都不足为道的浅薄.
他隔半个月回一次.工地上忙的时候,一个月回一次.
我天天闲赋在家带娃便会生出事端来.争吵便像预订好的数量,买十送五再送五的每月如期完成.
90后的我是属于诗情画意类型的,而他,我的先生,却是块80后的毛边石头.活生生把我的美好削磨得殆尽。
他唯一还能让人可取的地方,大概是他没有像工地上那些四五十岁的老头一样烂俗低劣到不堪.只是他在那个群体还算优等的品质,与一个在广州生活了十年的我而言,与我的期望远远不够.
后来我才领悟到,两个性格迥然,文化层面不同的人在一起是有多么的难受.
我穿旗袍,他说,你疯了,你看周围谁穿得有你奇怪.
我和他的朋友开玩笑,他说,你讲话很得罪人.
过年怀孕在家,脚浮肿了,懒得弯腰提鞋跟,他说,你在家里人面前拖着个鞋像什么样子!
人可以一生读一万本书,但是没有任何一本书,能替你过真实的婚姻生活.
如果第一感觉知道不适合,强行的将就必定是无限的折磨.
在他对我大大小小的挑剔中,在我看来就是鸡蛋里挑骨头,于是每一次都会引起我最强硬的反击.谁也得不到欢愉.
有了孩子后争吵的次数更是火上浇油.除开柴米油盐。无端增添了许多的鸡零狗碎的事。
我坐月子他的妈妈上来照顾了十五天就撇下我回了老家,留我一个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床上的婴儿委屈得眼泪直流.他又在工地上忙得抽不开身.最后我一个人在月子里又要照顾自己又要照顾孩子.
尔后听他说起,他竟然依旧站在老人的角度,认为孩子奶奶的做法正确.至于怎么个正确法,却是婆婆担心家里余下的已经二三十岁的儿子们没人做饭吃不饱,才急于赶回去.
然尔婆婆生病了住院,他却要求我必须打个电话回去关心问候一下.而我父母生日,他却不闻不问.
这时我才意识到,婚姻是何其悲凉的一件事情.
孩子出生后,离婚的念头便在我脑海中时不时的突现.
我们保持着两天一吵的概率,挣扎着,苟延残喘.
甚至都说到了孩子的归属问题.在七月的月底,我们都认定双方无法再继续这样的婚姻了.约好在第四个周一民政局门口不见不散.
在对他的工作万般嫌弃的过程中,忙碌是最招人恨的一个理由.但是这个理由意外的耽误了我们约定见面的日子.
那天我正无聊着,也就是不是知道怎么就在网上乱点了几篇文章.
里面突然说到一个写作的软件有多好多好,还能签约.——于是我就下载了简书.
签约至少是让人眼前一亮的。
我觉得我生命的惨白惨白的现状,是需要一项殊荣来撑起我已经被生活削得薄弱的内心.
我曾经注册了三回豆瓣,可是最后连豆瓣的写作入口在那里都没找到,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没人明白,那个时候看见有人点赞和关注,对于我是多么的振奋人心.
然后我每天像打了鸡血,写四五首诗或其他文章.
我沉浸于网友们的认可,渐渐就忘记了离婚的事情.
他知道我在简书写字,看了我的文章后,对我说,"我觉得你应该是自己都看不懂自己的写的东西!"
此时我已经懒于与他争论.只是想来又是让人发笑的,这世上又怎么会有人连自己写的东西都看不懂?这无异于把他绑定在浅薄的椅子上坐实.好在我并不在意他是否能看懂我.
他偶尔也给文章点个赞,从不写评论。私下里也发些小红包,表示鼓励支持。
孩子一天要喂无数次奶,文字断断续续的写写停停.另外还要给孩子洗澡换尿片,还要自己做饭.余下的时间全用来写东西,其实一天也真的很忙.又怎么会有空去找他人的碴儿呢?我也没时间再去管他在工地是不是又喝醉了,还是抱着个手机只知道和一群农村妇女打麻将.
到了8月31号,我突然的盘点,却发现整个八月,我们没有吵过一次架,谁也没有提过一次离婚.
感谢简书,拯救了我一个月的好心情.
日子还在继续,九月已经开始,下回我给你说说那些我隐而未述的事.
——20170901贵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