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骑踏处,犹如雷声震震,原野深入,是漫布黄沙的战场。
角声鸣,战鼓擂,千古恨,白骨路,将军征战死,倒成了奸佞之人的嫁衣裳。
刀光剑影间,枪戟交叉时,血染红袍,贺大人一声嘶吼,“为什么?”
苻询几近丧心病狂,被挑下马,却狂傲地笑着。
接着他迅速弃枪拔刀,与贺大人近身缠斗,那柄弯月刃快如闪电,不过几式,便生生切断了马腹。
贺大人不得已落马,原来他的刀法已经练到如此境地,现在他们俩人又一次面对面站着。
“你都知道了,我是前秦人。”他毫不留情地刺向贺大人腹部的软甲,冷漠亦如他的回答。
贺大人后退几步,口吐鲜血,继而奋力一博,“汝乃吾兄!”
他拼尽全力与他交战,招数却乱了些,几近发泄似的攻击着。
“什么前秦后秦,我曾只信你一人,我把一切都寄希望于你!”
“快马加鞭上百里,从营地到边关,你就只为了给我送一纸文书。到底怎么了!?”
“是什么让你变成这样?”
贺大人步步逼近,沙哑的声音回荡在对手的耳边,避无可避,他终于忍不住爆发而出,“魏国人毒杀了父皇,为了一介舞姬,背义负信,我的流离失所都是败你们所赐!”
昔年携手肩并肩,策马共诉扬名志,今朝沙场决生死,恩恩怨怨总该有个了结。
“小周,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魏国人自以为可以主宰他人的生死,我定要为我的族人争个天下!”
“小周……”
再多的劝阻都于事无补,他转而沉默,战场上堂堂正正的较量比言语来得更有力。
一阵交锋下来,两人皆体力不支,苻询的身法却依旧很快,加上黄沙弥漫,眩晕之感袭来,前秦兵卒趁机对贺大人刺了一刀。
他有意无意地提醒道,“只要有一丝丝松懈就会丢了命。”
贺大人向他扑去,将他摔倒,欲夺其刀,二人不断翻滚,像极了小儿为争抢纸鸢,打闹一团,只是从草原上换到了黄沙地。
两军交战,三天三夜,大漠染尽朱砂,浑圆的落日映照出昏黄的余晖,上空几只秃鹫盘旋。
他听了他的劝告,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顺利将他引入魏军腹地,他被诸多枪戟压制,跪倒在地面上。
贺大人举起剑,“那,慕容公子呢?”
他停止挣扎,又是熟悉的讥笑,“他那样的人,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他看着贺大人,依旧一副笑相,桀骜不羁,眼神却那么认真地渴望着什么,随着贺大人靠近,愈加炽烈。
旌旗落,胜者为王,贺欢痛喝一声拔出刺进苻询胸口的剑,血流瞬间喷涌而出,在新旧伤间重叠覆盖。
“前秦苻氏,潜伏魏国多年,滥杀忠良,挑动战乱,背信弃义,天道难容!”
随着口号喊出,又是一剑,对面的人终于倒下,魏军一片高呼,秦旗落,魏旗升。
他看着血珀中那张熟悉的面容,映着天地茫茫,前尘如梦,无处可寻,眼底忽然明净了些,该是收兵归家之时,缺少了一个家人同行。
继续往前走,他割下鲜红的战袍,盖在他身上。“你既不愿意他人主宰你的生死,又何必决定他人的生死呢?”
他悠悠然说到,沙哑的声音模糊极了,飘散在风中,飞去更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