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某老师全身心投入工作中,对于工作中的失误,坦诚自剖,毫无芥蒂。
这很熟悉,充分自信的人,这是很自然的事情,对于自己身上的毛病从不避讳,敞开心扉,公开。不以错为耻,以不能直面坦诚自己为耻。
很多年后,今天的我,失去了这样的勇气。有所保留的人才是活得不那么舒坦的。
时光轴转动,我是怎样成为今天的自己。
那种坦然,率性,顶天立地,消失了。
变成一只乌龟,趴在地上,抬不起头。
我对自己做了什么?
为公,为私,为了什么?
原来从前那些,是为公,从不在意自己如何,只是站在另一个更大的立场上(纵然里面带着很多我以为的为大家,那颗心是赤裸裸,极其真诚的)。
当我开始试图修行,目的是期望自己可以到达一个地方,然后更好地为世界贡献一份力。
在专注往前的过程中,我迷失了。看到自己问题,否定过去错误的点,但去到另一面,那个我过去看不过去的另一面。如果从前我偏左,开始这条路时,发现自己的偏颇,可是我没有回到中,去尝试右。然后难受,然后左右拉锯。
左边,是正直,自律,没有私欲。
右边,是自私,放纵,享受那些东西。
我看到正直里面有自私的地方,从前的自以为是倒了地,自律里面有强迫的部分,自律倒了地。
我去了另一边,我觉得过去看不上他人的种种,是我的偏执,人家挺好的,为了物质生活,没有什么不好。没有秩序,混乱,没有什么,说明人家允许,没有强迫。
我去到那一边。
但我不是人家。于是变成了四不像。在一片废墟之中,上不了岸。左右都不是。而右边的土壤是我本性不接纳的,在这片土壤里,令我想死的念头,却又无能为力。
一开始我出发地时就错了,只需要贡献所能,而非到达某地后,再去有所作为。
不需要准备,是可以直接做。
能力不够,做的时候,自然变化。
而不是静止在那里,等到能力上来再去做。
回头看我写《刀锋》读后感时,骨子里对拉里是有排斥的,追求精神世界那些虚的东西,我写了舅舅一生,虽然追逐名利场,到死也没放下那个心,但一生兢兢业业,也帮了很多人,做了很多事。这样的一生不是也很好吗?
我否定的其实是那个追求精神高洁的我自己,我肯定的是在滚滚红尘里痴迷名利的人们,一样在为自己的目标,家人们,奋斗,努力。
当然,这没有问题。
但我那个根出了问题。
艾略特舅舅可以挺好。但拉里也很好。不同的人选择不同的人生。说到底目标都是虚的,在目标过程中,淬炼了自己。因为目标足够坚定,才能够从容坚定走下去,因为会一直走下去才能够淬炼,为世界留下一些什么。
我不是后者那样的人,我看到后者挺好,不代表前者就不好。我从一极走到了另一极。每个人骨子里的缺失,追求本来就不同。我骨子里对精神有着强烈的追求,对物质不容易产生真正的喜悦。
追求精神不是因为我高尚,而是没这个我难受,我不舒服。有了我就站得直,行得正,坐得端,天经地义,没什么能打倒我。
可我走到另一块地方,然后我疯了。感觉自己活不下去,那不是我要的,随时都有要死掉的感觉。
世界不是二元对立,左和右同时存在。呆在自己舒服的地方,才能更好走下去。刻意挑战自己,走到不舒服地带,代价是多么巨大,而且这本身就不得法。如果得法也就算了,毕竟淌水过去就能上岸。
人不能听从自己的心,随着脑胡乱指挥,不想死也很难。
现在呢,半道上,左右不是。我无法那么天经地义,也对本心不喜欢的东西自来排斥,搞得自己的世界一片混乱,不堪入目。
但,我还活着,到底没折腾死,虽然也去掉半条命。也就是说还存在第三条路,等着我去开启。不左不右,可左可右,不分左右。
真正的问题不是左和右,是我的偏执,过度认真,认死理,轴进去,不把自己搞死不知错。
看看现在,一头在泥泞里,自大没有了吧,骄傲没有了吧,过去的坦率里多少是骄傲的,是自以为是的。一个骄傲的人,总是要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