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吆,吓死了!
“我的笔记本怎么躺在大门后边?”念念吆喝起来。
进屋一看,大姐思思刚睁开朦朦胧胧的睡眼,一旁的小外甥自己在玩耍。
“大姐,你光知道睡,我的电脑怎么跑到大门口了?”念念抱怨姐姐。
“你说什么,我不知道啊?”思思一头雾水。
这时候邻居桂枝过来了,“在隔壁就听见念念在吆喝,告诉你们吧,刚才我和我妈从你家门口过,正说着话,从你家窜出一个女的,二十多岁,夺路狂奔,我们见她手里没拿东西就没追,你那笔记本电脑可能就是那贼慌忙中扔到门后的。”
“你们就知足吧,这不是也没丢吗?要是小偷偷的是孩子,那麻烦才大了!”桂枝又补了一刀。
“大姐呀,你成天别光知道睡,你又不干活,咋就睡不醒呢?”念念抱起二岁的小外甥,看着迷迷瞪瞪的大姐数落道。
大姐用手搓着小腿,又移到大脚丫上,一言不发,就那么坐在床上,头发凌乱,长长的打了一个呵欠。
等母亲回到家难免又是一通数落。……
1
在妈妈的唠叨声中,恍惚间思思看到那个小时候的自己。
正坐在饭桌前吃饭,筷子在盛菜的盘子里翻了几下,父亲拿眼狠狠的瞪了一下她,她吓的放下饭碗,就说吃饱了,然后跑到院里就掉眼泪。
那个敏感的,弱小的自己怕极了父亲对自己瞪眼睛。
那时,思思正是六七岁的小孩。自从开始害怕父亲在饭桌上瞪眼睛,每到吃饭,思思就吃的特别慢,那米粒好像是一颗颗数着往嘴里送的。
父亲除了偶尔瞪眼睛,道是不说她,可母亲就说她了,“思思啊,你吃个饭老在想什么呢?你慢的啊,能让你愁死啊!”
越说越慢,有时候写个数学作业不会了,教了她很多遍,她的脑子好像出游一般,不知所以。
曾经两三岁时的思思在太爷爷家,太爷爷要坐下时,思思会迅速准备好小板凳,放在太爷爷跟前,把太爷爷高兴的呀!
到四五岁时嘴巴还很甜,生活的无忧无虑,拿几毛钱到小卖部买那种酸梅粉,无花果干,吃的好开心啊!思思吃的高兴了,就把小零食往二爷爷和太爷爷嘴里送。粉嘟嘟的脸蛋好可爱啊!
什么时候这种童年的乐趣就没有了呢?
而比思思小六七的妹妹,从小胆子就大,谁都不怕,父亲对妹妹瞪眼是丝毫不起作用的,也就不瞪了。母亲也没有天天唠叨妹妹。后来妹妹长大连父亲竟然听起妹妹的话来。
要说起来母亲也是极爱思思的,思思不吃肉馅饺子,就给她专门包三鲜馅的。
然而母亲的伶牙俐齿却被妹妹继承了,思思变成静静的思思。
2
两岁的女儿小丸子被她姑姑念念抱出去玩了,妈妈也念完了经,思思索性就躺下来。
三年前,思思结婚。
老公老家是农村人,在一个大山里。
婚后第一次带父母回门,下了长途汽车,又倒了一趟城乡公交车,然后又租了一个面包车,又颠簸了二十里路,终于来到婆家。
下车的那一刻,父亲暗暗掉泪。只知道女婿是农村的,还想到是这么偏远的农村。
一般农村厨房里还有个灶台 有口大锅,她婆家村里人竟然大都是在院子里支的那种野锅子,做个饭都很费劲。
而且去了之后并没有直接去她婆婆家,是本家的一位叔伯家待的客。也不知是什么风俗。
父母看了婆婆家的破败,心里如同堵了一块石头。
而思思初婚时还无视着这些现实。
结婚的婚房是娘家父母在城里给自己买的。婆家就出了一个人。丈夫在一家公司上班,大专毕业,工资四千不到,已经封顶了。自己原本在幼儿园工作,孩子出生后就辞职回家了。
3
女儿出生后,婆婆过来看了,拿了两只老母鸡。农村人不会做饭,也不会照顾人。母亲看着着急,不免就唠叨几句,婆婆没呆几天就回去了。整个月子期间思思就由自己母亲照顾。从生到坐月子,父母出钱又出力。
都是为自己的孩子,母亲也是心疼思思,不由自主的付出,但想一想难免恼火。婆家不出力,也没有钱出,还有这样过份的吗?
俗话说既然出了钱,就有发言权,巧嘴的母亲难免在小两口面前叨叨,女婿赚钱少,女儿孩子靠娘家养,这日子咋就过成这样了呢?
思思看着穿衣镜中的自己,不到九十斤的体重,一米五的身材,小小的眼睛,一张嘴,一对大牙龇出来,凌乱的头发。再想想老公,一米六的身高,同样瘦骨嶙峋,性格弱弱的。
嗯,我们算是天生一对了。
都是一个妈生的,妹妹念念,一米七的大个人,身段婀娜,脸盘周正,跟思思站在一起,根本看不出是一个妈生的。妹妹身上有光,那种年轻又活力四射的光忙,而且散发着女孩子那种淡淡的体香。
姐妹两个就是丑小鸭跟白天鹅的对比。叔叔家的两个妹妹也是如花似玉,怎么就我长残了呢?
都说好的婚姻让女人光芒四射,为什么我找了一个匹配的人,反而把日子过成了将就?
耳边又传来母亲的唠叨,"思思啊,你怎么光知道睡呢?你在家连个门都看不好吗?"
"孩子也大了,快上幼儿园了,你快给我找个地方上班去吧!你照照镜子,看看你都成什么鬼样了?"妈妈看着思思感到深深的失望。
孩子没本事,还能把孩子扫地出门吗?可为什么越管她,她越扶不起来呢?
母亲很不解,从小跟着女儿后边,一刻不放松,操碎了心,为什么女儿会这么不成器?
两个孩子越长差别越大,也没有偏心啊?思思这孩子咋就成这样了呢?
想一想都怪找了个不成材料的女婿,这孩子太老实了,就是扶不起一个家,三巴掌拍不出一个屁来。又想想自己孩子长相能力又有点泄气。
女婿不吭不哈,但心里也委屈,丈母娘家的饭不太容易吃,但也得忍着吃,谁让自己没本事呢?
4
女儿小丸子跟小时候的思思长的特别像 ,白白静静的。春节的时候去二爷爷家串门。姑姑给小丸子压岁钱,思思外推着不要,姑姑对着小丸子说,“宝贝,拿着,别听你妈妈的。”
声音大了一点,小丸子“哇——哇”哭了起了,两岁多的孩子,怯懦的眼神,看了让人好心疼又好担心好害怕。
这又是一个轮回。
思思,思思老公,小丸子,三个人坐在二爷家的屋里,大眼瞪小眼,就像三个孩子。
新的一年,娘家还准备着这一家三口的饭菜,暖和的房间。
考虑再三,思思父母又给女婿买了一辆小汽车,年轻人出门怎么也少不了一辆车啊!
女婿同样默默地接受了。
小丸子一天没上幼儿园,思思就有一天呆在家里的理由。思思总是一面安慰自己,一面又心生惶惑。
思思啊,你什么时候能走出去,真正的承担起一个家,真正的长大呢?
眼见着父亲的背越来越弯,脸上的皱纹越来越深; 母亲头上渐渐有了白发; 妹妹越发的光彩照人。
思思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