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表哥和冰姐
今年从南方到北方工作，心理和身体都没有适应，特别是北方的寒冷和干燥，尤其扰人，喉咙一直痛，猛喝水，吃水果都不行。被咳嗽刺激得早早起来，看着京城灰蒙蒙天空，心情有点灰暗。罢了，不睡觉，呆坐沙发上，不禁回忆起很多往事。一直想写些东西，把脑海中深处记忆和大家分享下，趁着有空，提笔了。往最以前的想，我仿佛看见了表哥和冰姐。
表哥是我亲表哥，姑妈的儿子。冰姐是我表哥的邻居，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她全名，当年表哥叫她阿冰，我顺着称冰姐。我家与表哥家很近，姑妈很疼我，有好吃的一定叫我来，小时候可以说是在表哥家长大的。表哥在童年里是我心目中英雄，整天屁颠屁颠跟着他后面跑，他不让我跟，我也死皮赖脸地缠着。表哥很照顾我，带我水田中抓鱼，上树摘果子，去偷地里的地瓜烘烤吃，制作弹弓打别人家玻璃窗，最厉害一次，上别人家坐客，我俩用小刀把沙发给割破，在80年代，沙发可是超级高档货，这一割，可是惹了大祸，表哥被姑妈和姑父结结实实打了一顿，我由于是从犯，被严重训斥，这事是怎么了结的没有记忆了，那时候应该不到6岁。可能第一感觉表哥怎么有点万恶，只干坏事，不做好事，怎么当英雄啊？呵呵，或许童年都这样吧，反正当时我很崇拜他。其实表哥一点不坏，他比我大三岁，但是已经从小志向远大，最大理想就是当一名司机，很无聊吧。但确实是他理想，他很认真地和我说过，因为他父亲是一名国企司机，那个年代汽车是很少，司机好比现在飞行员。每当姑父开着大卡车回到宿舍区时，表哥总缠着姑父不要锁车门，他带着我，还有小院子的小伙伴上驾驶室，分配好座位，让大家看他开车（当然是模拟），他会像姑父一样，熟练地摆动方向盘，操作着挡位器，嘴角还配合着发出发动机的声音，小朋友们纷纷在旁边嚷嚷：“让我也试试吧”，其中有两个是在安静地欣赏他，一个是我，另一个就是冰姐。我也想开车，但是英雄在陶醉，一般不给的，我只好屈从，呵。但是冰姐一直在默默地看，这一看，从小学一直看到初中。冰姐长得很漂亮，扎着一条长长的马尾辫子，个子高高的，皮肤像洁白的冰块，容貌青秀，说话很温柔，在印象中，从来没有见她发过脾气。她和表哥是同学，幼儿园同班，小学同班，初中同班，高中同校，有点青梅竹马的味道吧，呵。我很喜欢冰姐，感觉这个姐姐很亲切。可是表哥对她却是有点怠慢，至少在大家面前是这样，可能与她妈妈有关吧。冰姐的妈妈是小院子里最出名的女人，性格相当拨辣，经常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和邻居对骂，骂人的架势很凶，没人敢拉架，很明显她在小院子里没朋友没人气，更出格的是。她经常浓妆艳抹，穿着暴露招摇过市，晚上都是很晚才回。在那个还是比较保守的年代，行事如此高调，肯定受众非议，甚至排斥。姑妈非常讨厌这个女人，决不允许表哥和我上她家玩，她经常说这个女人作风随便，丢人现眼，和她沾边衣服都要换，可见憎恶之情多重，我是很怕姑妈，她一凶起来，我觉得比老虎狮子都厉害，因此，我是百分之百遵从她的指示。我是很替冰姐不平，这么好的女孩子怎么摊上了这样凶猛的老妈。因为这样，院子里没人上她家玩。但是表哥例外，在双方父母不在家时候，经常带我上冰姐家玩。那个时候记忆蒙蒙胧胧的，想不起是什么原因，表哥为何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偷偷带我上去冰姐家玩。反正每次去了，冰姐就会拿很多好吃的糖果和零食，那个时候对于我们普通家庭来说，这些是希罕物。我吃得可香了，印象中有一种是大白兔奶糖，感觉超好吃，现在都念念不忘。我一上她家就是吃，至于他俩在干啥，好像是在交流作业吧，反正我的注意力只在吃，懒得理他们。只是感觉他俩经常打闹，扰到我吃零食了，那时候冰姐会开心地在笑，然后追着表哥：“还跑，还跑，你这个坏蛋”。我记得冰姐的笑容，很清晰，她的笑容很甜蜜。因为我见得更多的是冰姐的哭泣，就是因为她的凶猛老妈，她老妈一和别人吵架，冰姐就赶急出来拉，拉是没拉回，倒是转移了火力，这时候她老妈会把火拨在她身上，很快从她家传出冰姐委屈的哭泣，很伤心。在大家面前，谁都不知道表哥和冰姐玩在一起。表哥和冰姐上学是一起的，但是为了打掩护，他俩总是一前一后走，表哥在前，冰姐在后，出了小院子，远离了大人视线，才并排走。这个秘密我一直替他们保守着。在记忆中，没有见到他俩如何亲密的情景，可能是我小没注意，也可能是他俩背着我使坏吧，呵呵。冰姐性格乖巧，慢慢地姑妈喜欢她了，一听到冰姐哭泣，就会在我们面前唠叨：“唉，这小丫头不容易，有这样一个不懂事的妈妈”。表哥听了抬头看着冰姐的屋子，不作声，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想保护她，因为在冰姐家里我听过一句话，他对冰姐说：你来我家住吧，这样你妈妈就骂不到你了。后来，姑妈作糕饼让表哥拿给冰姐老妈，实际是给冰姐吃的，但是为了防止她老妈作梗，就让表哥送她家里。经过糕饼外交，姑妈和冰姐妈妈有了交往。所以表哥和冰姐从六年级开始可以光明正大地一起上学了。那时候我也开始读小学了，但是由于按户籍所在地就读，所以我的学校和表哥不在一个区，我们的联系少了很多，只是假期才在一起。放假时候我们三个是玩在一起，他俩关系是越来越密切。后来随着学业的发展，我们越来越少一起了。表哥在高中时候早恋了，带着一个脸上长着豆豆，牙齿不整齐的女孩子回家，我姑妈非常不满意，整天唠叨：找阿冰比这个好多了，不行，明天我找冰妈妈说去。姑妈只是说，没有行动，原因很简单－他们还小，还不到谈婚论娶的时候。直到现在我都没搞明白表哥为何和冰姐分开了。
可以说表哥和冰姐带着我走过了童年最美好的时光，不知道从何时候开始，我心里希望他俩长大后一起生活一起结婚。这个愿望一直到现在还存在，有时候和表哥一起喝酒，问起冰姐，你俩当年怎么没结婚呢？表哥没有多说，只是尴尬地笑了一下，说：“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干吗”。
想知道最后的结果吗？不吊胃口了。冰姐高中毕业后嫁给了一个在小院门口开发廊的小伙子，听大人们说，那小伙子租的是冰姐家的门面，与她家有联系，近水楼台先得月，租了人家房子，顺带把人家闰女给勾走了，对此，我是深恶痛绝。为表哥不平。表哥比她晚了五年才结婚，表嫂人还可能，但是样貌确实不敢近仰。今年我又见到了冰姐，老家起房子，需要购买装修材料，表哥打电话向我推荐冰姐代理的品牌材料，然后风风火火带我去她店看货，比我还着急。这是在近二十年后再见到冰姐，走进店里，我几乎认不出来了。这是印象中漂亮白净的冰姐吗？已经完全变了，经过岁月的洗刷，瘦了很多，仿佛一阵风能够把她吹起来，面上没有了以前的光泽，在店里灰暗的灯光下越发显得黝黑，依希从眼睛里看到当年的影子。她主动问了我，说：“东仔，很久不见了，我都认不出你了，听说你在某某单位，不错啊”。我应合着：“是啊，冰姐，很久不见了，”但是说认不出的话没敢说出，担心她误会。然后是直入主题，询问我需要什么价位的材料，有什么要求？接着就是滔滔不绝介绍自己代理产品的好处。中途我只插了一句话：这店是你的吗，冰姐。她说不是，帮别人打工。岁月真就是一把杀猪刀，把一切一切都剔光了，剔得连骨头都不剩下。
表哥和冰姐已经离得很远了，他俩这辈子都不会交集在一起了，我很痛心，因为心底里一直有一个愿意，就是他们一起生活一起生儿育女，因为我坚信如果这样，他俩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孩和女孩。但是现实很残酷，他俩没有走在一起，而且，他俩都………——真是无法用语言表达了。永别了我的童年。今天写到这，有空继续，下一部分是我的读书年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