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叶青杆白,代表想和你从青葱到白头。
第一章 之初
1
茫茫人海中,当你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你,这是多小的几率?
2011年盛夏季节,声声蝉鸣,阳光一如往年,炽热到快要灼伤人的双眼。爸爸的车很快就开到了L中,安里恋恋不舍地打开车门,忽然间热浪袭来,不一会儿,安里背后就有了或深或浅的水印。
至今安里还记得她第一天去高中的样子,白色帆布鞋,七分深灰打底裤,橘红色匡威短袖。那短袖是初中班服,男款L的,被安里DIY后就成了女生的长款短袖,刚刚好遮住屁股。好吧,其实是安里记错了上课时间,导致第一个高中晚自习快迟到了,没时间洗澡换衣服。
黏糊的衣服贴着她的后背,如同她的心情一般,糟透了。
安里是个姑娘的名字,她是一个骨子里静的人,至少她曾经的同学都是这样评价她的,安静到过分,却也不太失存在感。
不失存在感,一个是因为成绩好,还有就是因为一副不算太差的皮囊。
教室里仅有的几个风扇呜呜的在头上转着,发出很用力的声音,但效果不如人意,老教室里蚊子特别多,一节课的时间,花了半节课去打蚊子。
安里在新班级感到不那么寂寞,因为班里有认识的同学张伟:张伟。他人如其名,很普通,但女生缘超好,是那种典型的男闺蜜,或许可以叫做小白脸?
还有早已认识的新班主任。新班主任是安里初中的一位任课老师,对安里十分赞赏,有缘在高中相遇,对安里张伟这熟悉面孔也自然也会多些照顾。
高中生活会很美好吧?安里心里想着突然,猛得合上书页,夹死了一只蚊子,开出了血红色的花。
2
借着班主任的照顾,走读的安里便堂而皇之的不来上军训期间的晚自习,她实在是拒绝坐在教室里和不熟悉的同学们大眼瞪小眼,喂饱嗜血的蚊子。
军训期间,她和同学们待在一块,生性其实并不开朗的她努力改变去融入这个集体,去努力交朋友,爽朗的笑着,青春飞扬的样子多年回想起来都是最美的。然而十五岁的她没有想过她这回的努力会改变她很多年。
军训汇演彩排,那天细雨蒙蒙,但也挑战了安里的体力极限,因为正是她大姨妈来得最凶狠的一次。她捂着肚子,脸色渐渐发白,咬着唇,听不清身边的声音,眼前一片模糊,整个人摇摇晃晃,教官发觉她不对劲,便让她去一旁歇息。
不一会儿,又来了一个男生,那男生自我介绍说叫阿明,安里也礼节性回应说我叫安里,阿明在安里不远处坐下,埋头抱着膝盖休息。
阿明说他从那时开始就很喜欢这个姑娘了,不管她后来喜欢谁,和谁在一起,他还是勇敢的告诉她,他很喜欢她,就算没有结果。
阿明,真的只是一个普通朋友,在安里不知其心时曾经当过安里推心置腹的好朋友,后来又继续沉寂在岁月里。安里回忆说。
3
他身上像是散发着主角光环。
不管过了多少年,安里还是会这么说的,我相信。
他叫秦希,后来他和安里度过了很长很美好的一段岁月,这段岁月,让安里每次想起,都会莫名微笑。
秦希,在安里眼中,他永远是那个坐在第一组倒数第二排位置的男孩,白色的运动短袖,厚实的肩膀,圆圆的脸,笑起来的时候卧蚕很明显,憨憨的样子很可爱,还有他的眼睛会弯成线,很治愈。
那段时间安里一直在想,他走路的时候感觉脸上的肉好像会动,嗯那捏起来一定很软。
说来也是奇怪,注意到这个角落是因为秦希的同桌李杰竞选班长,李杰站起来的时候,安里却只注意到了李杰身旁的秦希,嗯,该说什么第一印象呢,就好像一大团包子塞在小空格里,安里禁不住笑,后来,安里特别喜欢叫他包子,现在也是。
安里当时的性格特别招人喜欢,开朗,活泼,没有小心机,笑起来不会捂嘴,就是那种清澈见底的姑娘。这是安里自己给15岁的自己的评价。
“未免太高了啊这评价,”我对安里说,安里不好意思的笑。
也许是安里不经意的目光传递了年少的荷尔蒙,又也许是安里开朗的个性吸引了他,也不知道秦希对安里是怎么开始的,他忽然就喜欢她了,真的很突然,突然到安里真的害怕了。
安里害怕的原因,最终都没有告诉过秦希,或许看完全文后你可以帮忙总结一下。她其实挺喜欢和秦希待在一块儿的感觉,只是得到了,一定会失去,十几岁的感情,没有资本能说永远。
再后来,终于,安里和秦希的故事要开始了。
第二章 包袱
1
第一次安里和秦希有接触的场景,恐怕秦希并不记得,正如安里也记不起秦希是什么时候正式和她熟悉起来。
在后来安里慢慢敞开心扉的那段时期,她的日记上寥寥几笔,却会在专门记录他们的爱情日记上大肆泼墨,传达少男少女之间的青涩感情。可惜安里无从回忆她的爱情日记了。
那天,新班主任小白老师接到了布置班级的任务,这位小白老师,当然不是安里原先所熟悉的那位班主任,原来的班主任因为资历深厚,又是特级教师,被调去带高二,安里因此失去了自己策马奔腾的保护伞。
小白老师,研究生刚毕业,人如其名,白白嫩嫩的,就是身材微胖,安里想了很久,决定只能用慈祥来形容她。比起班级里其他女生,安里这样的评价已经划清了界限:不能说喜欢,至少她是不讨厌小白老师的。
那天夜晚,老师叫了一些平日较开朗的同学一起商量商量班级装饰的事情,安里和秦希自然也在。小白老师征求大家意见的时候,一片寂然,还是安里率先打破尴尬的场面:
“要不,我们刷漆吧?”
“那你想刷什么颜色?”小白老师问。
“粉红色!”安里和秦希几乎是同时说出来,他们说出口后又互相惊讶地看着对方。那是个很巧合的布局,同学们围成个圈儿,秦希站在小白老师旁边,而安里刚好站在秦希对面,抬眼便可看见对方的位置。
秦希走上前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随即又很快松开,这代表什么呢?仅仅是同道中人持相同见解?
这就是秦希和安里第一次接触。秦希可能已经不记得了,毕竟那个时候,他还不熟悉她。可是安里,还记得那天路灯下树叶斑驳的影子,暖黄色的灯光打在秦希侧脸上,可是怎么就是很遥远呢。
多年后,我们会忘记很多事,很多人,但是总有那么一些不是很有意义的场景,不特别,但就是可以铭记很多年。
2
那年对你天天说晚安的人,坚持下来了吗?
2012年的寒假,秦希和安里已经进展神速,那时他们俩最喜欢的就是qq上的发呆表情,常常聊天下来一屏幕的发呆,这个表情鼻涕一吸一吸的,超级可爱,看久了,安里觉得那个表情简直像呆了秦希。
安里彼时是个活泼少女,秦希也是,同桌悄悄和她说:你和秦希真登对!秦希是不是喜欢你啊?
安里一笑而过,心里升起了隐隐不安。
秦希那时候也应该是真真儿的喜欢她,他陪她聊天,看她的目光会躲闪,在留言板记录悄然而生的爱慕。
在自己的留言板记录对某个人的感情是怎么样一种心境?就是那种希望她看见,又不希望那么直白的一种很纠结的心情,不吐不快,一吐也不快。我想让她知道,但是我怕她那什么都知道了的样子。
安里是个细腻的人,她每天看着秦希的留言板日益增多,心里不安又加深了一层。
安里初中曾经的密友叫莫儿。为什么说曾经,因为安里不会经营友谊这种东西,小学初中的朋友经常会在毕业后断了联系,所以,开朗的她,惧怕毕业,惧怕分开。
莫儿那时面对她的疑惑,对她说:如果你也喜欢,千万不要因为别的任何原因而退缩!
最后,安里还是在某个寒冷的夜晚,抢先一步对秦希说:做我蓝颜吧...
后半句话她还是没敢说,因为其实她也没有好朋友陪她很多年,后半句话是:这样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安里在遇见秦希之前,不知恋爱为何物,只是单纯觉得,友情比爱情稳固,虽然她的友情路也不顺畅,可是书里都是这么说的。
两个人想要一直在一起,朋友过半,恋人未满,但不暧昧,这样的距离是最好的,这就是蓝颜。
不出所料,秦希很果断的拒绝了安里,他说,不,我要做你男朋友。
农村的夜很静,很黑,却有着安全感,因为那是爷爷奶奶扎下的根,安里不怕。那天安里拿着手电偷偷出门吹风寻求安静,曾经历过很多男生的喜欢,这次感觉不一样了,因为她第一次认真思考这样的事。
站在屋顶她用刚满15岁的脑袋瓜儿思考着少女的烦心事:秦希,这是算表白吗?
安里想不明白,也不想想明白,那晚她失眠了。
3
安里有很多单方面的记忆是关于秦希的,她的整个高中生活都是有秦希的,她的每件旧衣服都沾染秦希的气息,十分美好;她收藏很多纸条有秦希丑丑的字;用的每一支笔每一个本子都是和秦希一块去买的;每天的日记都离不开秦希的名字。
那时候的日子在每天的作业试卷的熏陶下,显得特别慢,慢到他们在高一一年中居然搬过三个教室,慢到安里还记得后桌倩儿夸赞秦希时自己心中微微的不快好像持续了整个高一,慢到她以为这样就可以永远了。
后来出现了一个男生,激怒了秦希。这个男生叫做达达,他之前因为性格开朗,和同样开朗的安里经常互开玩笑,关系不错。
直到有一天,安里记得很清楚那天是愚人节。达达和安里一起下晚自习顺路往外走,达达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安里说话,穿过足球场的时候,达达忽然定住了,直勾勾盯着她说:“安里,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怎么样?”
安里呆住了,周围人都急着往外走,他俩却定在了原地,“嗨,开玩笑的,愚人节快乐,看你吓的。”达达率先打破尴尬的局面。
达达只知道秦希和安里玩得很好,同时他和秦希关系也挺不错,高中时代,开朗的人总能凑成堆,像是被彼此吸引一样。
所以当看见秦希和达达还是一如既往的在教室追逐打闹的时候,安里觉得怪怪的,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她没告诉达达关于秦希的表白,也没告诉秦希那天达达的疑似愚人。
好朋友佳丽教育她说:“那是他们的事,你别老觉着是你的错。”
安里是这样想的,如果达达那天真的只是玩笑话,那她去捅破这层她看来的窗户纸,造成了误会,破坏了两个人的友情,那她岂不是罪人?
正如她后来和秦希说过:“要是有一天你不得不在我和你的好兄弟中选择,你会选谁?——我希望你不要选我。”
但是达达好像老是借各种机会接近她,给她买糖买水,每天的qq狂轰,轮到安里扫地的时候还会和她逗几句,下晚自习坚持要送她到校门口。
明眼人一看就看出来达达这是在追求安里了,更何况那时候秦希也没有什么表示,秦希也很直白,他问安里:
“为什么达达下晚自习后要天天和你一起离开教室?”
“他也许是因为喜欢我吧。”安里心慌意乱的回复,明明安里没有做错什么,却好像被捉奸在床一样。
安里记得那是一个傍晚,教室无人,她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撒在她桌子上。
手机发亮,教室空荡,室外的初中生在打篮球,一个平凡的下午。
4
达达的手机失踪了。
在一所高中来说是一件很恶劣的事件,不对,在哪都是一件恶劣的事情,班级里引起了轩然大波,同学们唏嘘不已。
“我觉得是秦希干的。”达达对安里说。在秦希知道达达对安里的心思之后,便霸道的成了护送安里去校门的护花使者,还每天早晨在校门口等着安里,似乎生怕一不注意,安里身边就有了别人。
安里不相信达达,毕竟达达因为安里的事情讨厌秦希了,也许是达达自己藏起手机来冤枉秦希也说不定。
安里心中像妈妈剧场一样脑补了很多小可能,得出结论就是,一切都是达达自导自演为了抹黑秦希的形象。
所以后来当赵青青证明说发现秦希很多地方不对劲的时候,当所有所谓的时间证据都指向秦希的时候,当班级里还流传秦希初中的“黑历史”的时候,安里还是向着秦希。她相信他,是善良单纯的人,安里那时并未意识到这就是感情,就是那种即使全天下的人都不帮秦希,安里也会站在秦希这边,为他挡住来自世界的风雨般的豪情。
“秦希才不会去偷达达的手机呢!”当别人把整件事情分析得好像头头是道的时候,安里在某个下午真的生气了:凭什么,达达的手机一失踪就会头号怀疑秦希?就因为他们因为安里的事情刚刚闹翻吗?凭什么,单独回宿舍换衣服就有作案时间?凭什么,凭赵青青一个人的说法,就可以什么屎盆子都往秦希头上扣?
安里委屈的趴在座位上哭了,整个晚自习郁郁寡欢,同桌小雪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安里睁着通红的双眼,趴在桌子上,盯着小雪问:“他不是这样的人,你信吗?”
小雪放下手中的数学练习册,说:“我不知道我信不信他,但是我信你没错。”
小雪,原来看出来了她是在意他的。
后来手机失踪事件传到了小白老师耳朵里,小白老师特别生气,在班上放了狠话,说如果偷窃者再不还回去,等到调查出来一定追究责任到底。当然也狠狠批评了达达私自带手机来学校这件事,当作反面教材教育全班。
第二天晚上,达达的手机在宿舍风扇里被发现,事情到这里就算告一段落了。安里和同学们都不知道这起失而复得的手机事件背后的缘由和真凶是谁,不过也没人闲得无聊去调查此事。
这之后达达也有意和安里保持了一定的安全距离。达达对安里说的一句话让她印象深刻:“他说他喜欢你,等到他有行动你再去相信,男生的话,你永远别全信!如果他可以靠聊qq追到你,那我他妈我自宫!”
后话:
高一结束后,暑假中的一个七夕节,那天很晚了安里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声音很熟悉,但是想不起来了。她下楼,看见达达,想转身逃跑,不过还是尴尬的笑笑,说了句好巧,她很久没和达达说过话了。
达达说:”是啊,来,七夕快乐。”
安里接过礼物,那是一个玩具球,很普通,说:“谢谢。”
达达:“你和秦希,挺好的吧?”
安里:“嗯,挺好的。”
达达:“呃,那就好。”
安是里:“你还有事儿吗,没事,我就上楼吃饭了。”
达达:“你...你等会,我可以抱你一下吗?”,说着就伸出了双臂。
安里半天没有动静,她退后一步,说了声“对不起”便跑上了楼,只留达达一人在沉沉夜色中。
“刚才是谁叫你下楼啊?”一进门便遭到了爸妈的盘问,有女儿的家庭,对于情人节七夕节之类的节日总是特别的敏感。
“送快递的,呐,生日快乐。”安里顺势把手中的玩具球递给了弟弟,还好,弟弟的生日在七夕节。
“这么晚还有快递啊?”妈妈带着疑惑。
“以后不要上网买这种有香味的东西了,对小孩身体不好。”爸爸从弟弟手里拿过球,靠近鼻子闻了闻,放在了桌下,对妈妈说:“明天拿去丢了吧。”
那个瞬间,站在饭桌旁的安里几乎想要质问:你们到底有没有看见是一个男生给我送礼物。
她想得到肯定的答案,因为,如果这个被放在桌下的礼物,如果真的是她用心准备的礼物的话,那礼物和她都会哭的。
今现在,不是在推行二孩政策么?同时,也出现了很多各种关于大孩子的小新闻,其实,安里挺理解那些大孩子的,尤其是心思细腻的姐姐们。就拿安里家来说,她家虽没有男女差别对待,但是作为姐姐的安里极少有安全感,心也重,她羡慕弟弟,因为弟弟有了安里,那么对比之下他永远都是孩子,永远都可以以“他小不懂事”而原谅一切过错。
她也好想,被当做一个孩子一样宠,被原谅所有错,只要有人教她,她就会诚心去改正。
5
阿狸和桃子的故事,很美好,也很不现实,因为,在他们的国度,只有两只同龄的小狐狸,其实之所以相爱,是因为别无选择。
如果有个地方,只有我和你就好了。
在高一寒假刚过的时候,安里给秦希送了一件黑色阿狸短袖,安里也买了一件红色的,因为秦希说他很喜欢阿狸,而安里很喜欢这款衣服。
说不清为什么要给秦希送这件衣服,可能安里那时候就默许了秦希在她心中的地位吧,只是不够胆大,不敢承认自己的内心。
寒假过后的第一个晚自习,安里早早来到教室,像做贼一样藏起了带来的黑色阿狸短袖,害怕被同桌看见,开抽屉的时候,也都异常小心同桌的目光。
熬到下晚自习,安里假装大方的把衣服放在秦希桌子上,“呐,你的衣服。”安里觉得自己表现得足够自然,因为她想象中的周围同学都围上来看衣服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平安度过手机事件后,随之迎来了少男少女们的夏天。安里早上穿上了她的红色阿狸,美滋滋的,当秦希下午从门口进来的时候,安里脸瞬间红了,一下午都没有消,因为,秦希穿了她送他的黑色阿狸。
同学们用极其复杂的眼神解读着这对班对,即使安里在同学们眼里还没有答应秦希疯狂的追求,可是,好像现在不用问了,什么都明了。
安里百口莫辩,也没打算去解释什么。好像这样的事她并不讨厌,可能因为,对象是秦希吧。
很巧合,在安里秦希穿过那身情侣装之后,G城就兴起了阿狸风,到处都是阿狸的短袖,走在L中里,也可以看见很多学生身上各种图案和颜色的阿狸。
安里那时候经常骄傲的对秦希说:
“看,我的眼光不错吧~提前预知了潮流。”
而秦希却不甘示弱的说:“哪有,那是因为是我穿得好看,带动了时尚风向!”
然后俩人就打打闹闹,一直到秦希承认是安里眼光好为止。
很久之后他们有过很多情侣装,兔斯基,小黄人,但是都没最初的阿狸值得他俩骄傲,那可是带动了一个学校,乃至一个城市的流行趋势啊。
6
体育课是安里最喜欢的课了,她可以偷懒去商店买好吃的,还偷偷逃测试八百,没办法,就算她测了,也是妥妥的优秀,体育老师便由她而去了。
某个艳阳高照的体育课,安里、方娇儿、佳丽在双杠上偷着乘凉,看着远处自己班的男生打篮球。其实她们看不懂篮球,谁赢谁输都看不出来,在那个手机并不好玩的年代里,如果手机里没有住着一个人,她们更喜欢聚在一块儿聊天。
“我去买点水果哈。”佳丽跳下双杠,便只留下了方娇儿和安里。
安里咬着菠萝,自顾自吐槽着,关于考试、老师、男生。但是方娇儿却接了其他的话,一副认真的语气:
“安里,你是答应秦希了吗?”
安里看着她,她觉得这样比较真诚,半疑惑的说:“还没有,怎么了?”
方娇儿继续说:“那你们的阿狸情侣装是什么情况?”
安里尴尬极了,不知道怎么圆,报以一连串的笑声:“那个啊,呃啊哈哈哈哈.”
方娇儿觉得自己好像戳中点了,继续咄咄逼人:“我也知道G城很多这样的阿狸款式了,也许是巧合吧。我问你,你喜欢秦希吗?”
安里沉默了,她还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自己对秦希的感觉,更何况她和方娇儿不是那种交心的朋友,安里思考良久后选择最保险的回答,也是这个回答,让她痛苦很久:
“我,我也不知道。”
方娇儿看来确实是个比较厉害的女生,她继续说:“那我告诉你,我喜欢秦希,很明确的我喜欢他,虽然他现在喜欢你;既然你不清楚你的感觉,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喜欢上秦希,不要答应他,男孩子的热情会渐渐消退的。你冷落他,我对他好,最后他肯定会自动放弃你的。”
像是在讨论一个娃娃怎么分配一样。
安里被方娇儿噎得说不出话来,没点头也没摇头。
“嗨,我回来啦,聊什么呢?”佳丽一脸欢悦。
“反正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方娇儿平静的说,然后对佳丽补了一句:“我先回教室了。”
“咦?娇儿怎么了。”佳丽推推安里想得到答案,而安里只顾内心风起云涌。
安里从小就不习惯也不喜欢去和别人抢东西,比如朋友喜欢的,她就算再喜欢也会拱手让人。可是,这回,秦希是个人呀,不是方娇儿单方面的谈判条件就可以决定他的去留的,那样对他不公平,对安里也不公平。
那天之后,方娇儿和安里便不再是朋友,只是偶尔会打招呼,等到后来安里和秦希确定关系后,她们的关系便连点头之交都不算了。
安里的感情,是渴望纯洁和祝福的,不愿意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不愿意自私,这种性格和爱情观最后让她走向极端,再也无法走出来。
所以,方娇儿,对这段脆弱朦胧的感情来说,如同大敌。
7
高一,是对他们来说最漫长的岁月,安里忘记了高二高三而唯独留下那个2011年。四年之后,安里回忆那一年,总觉得事事历历在目,好像才发生在昨天。
那时候的短信包老是不够用,每月的电话费也老是超支,不是像现在这样欠费是因为流量。安里当时的手机并不是智能机,她存了好多好多和秦希的短信,直到收件箱满了也舍不得删,2块钱30条的短信包,后来也开成了10块钱。
真羡慕那时候的感情,不能见光的感情就这么悄悄萌发,在暗处也肆无忌惮地成长,充满生命力。
在秦希喜欢她第一百天的时候,他给她送了心形的盒子,里面满满的爱心折纸和塑料星星,他说:手工才能倾注满满的爱。
安里也很赞同,她曾做纸玫瑰,做手工布艺的蛋糕,写爱情日记,织围巾,除非是特别好看特别想要和他分享的东西,她才会去买下来送给他,因为,她一直记得他当年说过的话啊。
第三章 初别
1
没有经历过分别的他们,曾以为不在一个班,不能天天一起听同一堂课,就是最遥远的距离。
那是高一学期结束的最后一天,公告栏用红纸贴出了分班情况,大家一拥而上去找自己的名字。安里和原班的六个男生分到了一个班,意味着在新的班级,安里没有女生朋友。
没事儿,都习惯了。虽然心里这样想,可是安里依旧觉得孤独。
秦希分到了她的隔壁班,现在想来,那时真是特别幸运,如同爱情公寓里刻画的那样:“最好的朋友就在身边,最爱的人就在隔壁。”虽然那时候在新班级还没有好朋友,她也还没和秦希在一起。
秦希倒是第一时间去找了小白老师,说要换班级,而安里新班级的班主任老史拒绝了。老史说:“换什么班啊,在哪个班不都一样么?有什么原因吗?”
这些事是小白老师和安里说的,分班通知贴出来的那天当安里和留在原班的班长李杰告别过后,经过讲台,小白老师叫住了她:“秦希他,他看来很想和你一个班呢,不过啊这事我决定不了,得你们新班主任同意。”小白老师语气意味深长,安里匆匆“嗯”了一声算作回应就马上跑开了。
没事儿。她一直这样安慰自己,后来有部电影说:女生说没事,就是有事。
高一生活就这样结束了,新的班级会怎么样呢?安里其实很害怕新环境,她其实一点都不适应:
在初中,她会选择静静的待在自己前后左右桌的小世界里;高中后,她选择了掩饰这份不安,比如说假装开朗,开朗到骗过了自己,渐渐忘记了以前自卑的样子,对她而言未尝不是一种进化。
可是大家,好像都有自己的朋友一起啊。
安里站在高二(8)班门口迟疑了一下,且不说这些成堆的人们之前是否玩的真的很好,如今到了一个班级里能叫出名字的人们之间就变得惺惺相惜患难与共了。
小朱那几个曾经的同班男生看见了安里在门口不动,便向她招手,安里一低头,把个人资料交给班主任老史,便走到了偏僻的座位坐好。
安里在听新老班讲话的时候很快认识了一个朋友叫苏丽。苏丽是个活泼的女孩,喜欢唱歌,她和她男朋友世玉初中就在一起了,更有缘的是他们现在都在8班。
哦这不是主线故事,那我就快点交代完,后来世玉高二去当兵,苏丽一直等着世玉,每天和朋友们的话题离不开世玉,两三年后世玉退役归来,苏丽在本地读大二。没有第三者,也没有其他特别的原因,就这么离开了用情至深的苏丽,二人至今单身。
你看呀,其实谁的爱情故事都很简单就可以概括了,你并不特别。
7班和8班之间,隔着两堵墙,和一道楼梯,并未隔开他们的整个世界,反而好像刚刚好的距离,至少那段时间安里是真的快乐过,即使她不知道那些快乐将来是她怎么也还不上的,秦希呢,不清楚,希望他那时也是开心的吧。
2
新班级是容易接纳安里的,也许因为她在新班里还是算长得不差的那一阶层吧。
彼时的安里,保持着万年不变的黑色长直发,额头前的一片头发今天平刘海,半个月之后就成了三七分;喜欢穿清新简单的单衣,头发上永远有个温柔的蝴蝶结;一眼看过去她极有可能被埋没在人海,可至少给人感觉还是愉悦的。
所以后来有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
第一天上晚自习,以前没住过校的她没想到被室友挽着一起去上晚自习原来是这么的有安全感。
后排男生女生们在玩桌游,声音特别大,身边的室友不耐烦的带上了耳机,安里没带,只好任他们的声音摧残耳朵。
下第一节晚自习的时候,某室友悄悄告诉安里,“有个男生在偷拍你”。安里先是震惊,后是疑惑,今天没穿裙子,也没穿反裤子,穿的衣服很正常不暴露...现在的小男生真无聊。
很久之后,安里明白真相:那个偷拍的男生喜欢台湾sandymandy这对姐妹花,是她们的铁粉,恰好安里那时的发型和安静写作业的感觉像极了那对台湾姐妹花。
“我差点把你当变态了你知道不?”几年后安里和该男生聊天时说。
那时候男生喜欢女生,会出于很单纯的原因,也许是一袭白裙,也许是走路时好听的铃铛声,也许是落在女生头上的一点槐花。他们不会想到未来多远的事情,只想珍惜她的现在。
再后来,又有那么一个寝室的男生赌上了一个月的伙食费,来组团追安里,安里机缘巧合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室友们的夜聊话题就成了声讨那些无聊的男生们,安里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床上,给秦希发短信,秦希说:“他们有胜算么?”
安里傲娇的回复:“因为有你么?”,后来还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了,改成了:“你说呢?”
3
乖乖女安里的中学时代,干过最大胆的事情,是遇见秦希,然后还喜欢他了,他照亮了她整个青春。
“嘿,我们一块去玩吧。”
“下午不是还上课嘛。”
“走呗,请个假就走。”
“我觉得我们老班挺凶的,万一请不了假怎么办啊。”
“没事,你这是和我出去玩,肯定能请到假!”
“好吧我试试。”
所以安里忐忑的在语文课下课后和老班交代说家里有事,意外的是,老史居然同意了。
同桌林芸如法炮制,结果被老班狠训了一顿,很是愤慨,说老班偏心。
他们第一次出去玩,就是这么偷偷摸摸,其实他们也没有去哪里玩,两个人在大马路上并肩行走,保持着老师口中的安全距离,一路吃喝,只是两个单纯的少男少女,怀揣着美好的朦胧的情感。
2012年的时候,安里16岁。她收到的来自秦希的生日礼物是一条围巾,她把围巾放在袋子里包好,很少戴出去。就像,喜欢的东西会珍藏保护起来。
而这个2012年,有个平时不怎么见面的男生(就是经常逃课的)偷偷给她送了一朵玫瑰花,藏在娃娃包装袋里。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收到玫瑰花,她把花插在寝室阳台的一个不知道是谁遗落的矿泉水瓶里,对室友小伟说:“你说,他怎么不送我花啊?害我莫名其妙收了别人的玫瑰花。”
“你想收花呀?那你就说呀。”小伟把花摆在了斑驳的阳光缝隙里。
“我才不要呢,那多不好意思啊。”安里说。
是的,秦希没给她送过花,也没有对她说过“我爱你”,当时没有,以后也没有。
安里和秦希好像没有在一起的纪念日,一切都很心照不宣,水到渠成。只是安里一直自我的背负着有关于方娇儿,还有阿明,达达,很多人的歉意,才让这份牵手,迟了那么久。
还好他一直在原地。
十六岁的她,觉得喜欢一个人好累啊,想要无忧无虑在一起好难啊,为什么,顺心走总会伤害到别人呢?
如今,即将二十岁的她,好想抱一抱十六岁的自己,对她说:“随心吧,任性一次吧,不顾一切一次吧。即使我那么不想看你离秦希越来越近。”
你看,十六岁的安里,面对的不仅仅是她当时看得见的包袱,还有连四年后的自己都不愿祝福她。
安里自我感觉良好的把2013年的春分,3月19日,作为纪念日,因为,春分,宜播种,宜嫁娶。不过又觉得321念起来上口,又想把3月21作为纪念日。其实,她很早就...,所以她记不清了,如果非要一个纪念日,那就那天他们牵手的时候吧。
他和她并肩走在G城大道,G城没别的优点,就是树大,树多,风也大,风景好。那时候,长长的路总是走的特别快。
他说他最喜欢和喜欢的女生一起走在这样的路上了,感觉很静。
安里看着他的背影,酝酿了很久,可是始终说不出口。
只是简单一句“我们手牵手好不好”
女孩子总是不习惯主动的,因为,据说,女孩子主动会掉价,也是,连自尊都没有的女孩,有什么好的。可奇怪,对于男生来说,男生主动好像世人皆看好,甚至还有狗头军师帮忙,这不公平。
下一次出门,秦希就牵起了安里的手。相视无言,唯有笑颜如花。
嗯,所以,就是这样在一起的,果然,纪念日还是应该定春分啊,宜嫁娶,宜嫁你,宜娶我。
4
他们时常手牵手去看电影,每次安里都可以在众多影片中选到最烂的影片,但两个人依然看得津津有味。
他们去的电影院不火,通常一场电影只有不到十个观众,对他们来说就像包场一样,安里躺在他的臂弯里,享受着漫长的时光。
秦希老说:“你看看你选的片子,都不好看。”
可是下一次还是会让她来选,她看3D觉得不舒服,他就随她,说那就不看3D。
到了很久以后,她也会陪同她的朋友看3D,即使还是觉得不舒服,她也不会再提意见了,毕竟,这些人不是可以纵容她的他。
安里喜欢吃蛋糕,他们就带着大蛋糕进了电影院。没错,就是那种生日大蛋糕,是去安里小时候就开着的蛋糕店买的,还是她特别喜欢的栗子蓉。两个人就在漆黑的电影院里分食大蛋糕,那些带爆米花带可乐进电影院的人,永远都不会知道这样的乐趣所在。
安里还喜欢秦希靠在她的肩膀上,秦希总说这样他就看不见屏幕了。可能是因为安里有个弟弟,也自小比较喜欢照顾人,很多次她想揽他在怀,照顾这个想保护她的男孩子。
秦希给她推荐电影,叫爱神,说一直想和她一块儿看。
5
安里高中特别能吃能喝,秦希就牵着她的手在G城尝各种好吃的,总是安里吃了特别多还嚷嚷没吃饱,秦希就撑得不行。
在女朋友的熏陶下,秦希变得能吃越来越多,也许是因为距离近了,她觉得秦希真的胖了,而秦希会一脸不爽说你才胖了。
他们牵着手,觉得可以一直永远吃下去,变成两只小胖子。那会儿有个新闻,安里给秦希看,是说男生为了防止漂亮女朋友被别人抢走,就把女朋友活活喂成了大胖子,再向她求婚。安里问秦希:“你会这样对我吗?”
秦希说:“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一直在一起,是什么样的概念呢,一直,就是永远吗?我们会结婚,会有宝宝,最好是女孩儿因为我们都喜欢女孩儿,然后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再把她嫁给一个好男孩,我们就负责慢慢变老。
安里没有问过这种很愚蠢的问题:“你爱我吗?”倒是问过:“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会的,会的。
秦希经常这样说。
安里喜欢制造一些特别的惊喜,一些只属于两个人的语言和交流方式,那时候她喜欢看柯南,高二的时候美国FBI角色在柯南里刚上线,她在里面学很多小心思,在枯燥无味的高中生活中传达着只属于两个人的浪漫。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她很相信。
他们喜欢做各种各样的心理测试,分享到腾讯微博上,傻得可爱。
安里却因此在腾讯微博上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东西。
有一次,秦希问她:“你,怎么不调查调查我的过去啊,就这么落我手里了。”秦希边吃烤串边看着她说。
“我,”安里想到了她在腾讯微博上发现的东西,“才不想费心去调查你呢。”
安里在微博上发现的东西是,他曾经喜欢过一个射手座女生未果,但很快就走出失恋阴影喜欢上了安里。
因为我想珍惜你的现在和未来。
这些话,安里说不出口,她不擅长用语言表达自己,比如,她也从没对秦希说过“我喜欢你”,秦希亦然。
安里没有想过,一个男生,以多快的速度喜欢上她,也许就会以多快的速度离开,她想要的细水长流的爱情,不会得到她想要的结果。
第四章 如果
1
进入高三,时间一下子变得少了起来,安里对于未来,也越来越模糊不清,她不敢问秦希未来的规划,她怕得到同样模棱两可的答案。
不过她想好了,不管未来有多么远,时间有多么长,她都要伴他左右。这样飞蛾扑火的性情,倒是很像天蝎座。
即使是高三,对于所有人来说时间就是未来,但他们也经常趁傍晚仅仅两个多小时的时间跑出去吃顿饭。沙县小吃的炸饺做得特别精美,秦希吃螺蛳粉的时候一定不能有葱,但是偶尔会加白萝卜块。
安里说,开在这条路的店,大多都不长久,可是那家螺狮粉店,顽强的活下来了,后来还时兴的加盟了美团外卖,生意火得不行。
明明七班与八班两个教室之间只隔两堵墙和一道楼梯,他们也不能一同下楼出校门,常常是他们在校门口汇合,离学校远远的时候才敢牵起手。
在严厉的高三整风中,相处的时间变得愈加令人珍惜。
其实也并不那么平静。
安里第一次感觉到失去,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怎么样定义为小事,就是过几天会释怀,会觉得当初自己傻的事。不过记不记得有部电影叫做「初恋这件小事」,但初恋不是小事。
课间还是保持着做操的优良传统,安里和园子下操归来,在快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有人提醒安里:“那不是你家秦希么?”
“说什么呢!”那时候安里没有对任何人承认这段关系,她总觉得这段关系在高中是见不得光的,但总有不知情人以看热闹的形式不小心就道出真相。
眼神还是不由自主的飘了过去,她们三个,却以一种很特别的角度,看见了不该看见一幕。现在想来,那时应该是角度恰好,加之安里太在意,才有了误会。
秦希搂住了一个他们班的女生梦子。
同学熙熙攘攘挤上楼,没人注意到他俩,但安里眼中,他和梦子,光芒万丈。
“回教室吧。”安里拉起园子,园子也看见了秦希和梦子,担心的问:“你没事儿吧。”
“没事,怎么能有事呢。”安里笑着朝秦希走过去,不是出于别的意图,是因为要上楼,必须经过秦希身边。
秦希是有心灵感应或者是别的什么,他忽然就松开了梦子,一回头就看见了安里和园子冰一般的表情,突然他表情就垮了,张了张口,没叫出声,安里也像木偶一样,被园子拽着就快步上了楼。
秦希用电话短信轰炸她,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外边是实验楼而不是走廊,一条条点开来自他的短信,不想回。
那时候的女生总会想很多事来折磨自己,可能是太在乎,其实每个女生都不喜欢吃醋的女生,可是她们不知道往往自己就是那样的。
“哎,你哭了吗?”前桌小康惊奇的问,声音略大,周边人都看过来了。
“你才哭了!我只是没睡好!”安里蒙住自己的脸,趴着说,这样就听不出来变了的声音了。
“为什么,他看见梦子会笑,看见我却不会呢?”安里呆呆的和园子絮叨。
“哎,原来你纠结这个啊,我还以为是因为秦希和梦子举止过密你不高兴呢!”园子松了一口气,“他看见你表情不对,是因为他觉得做了不好的事被你发现了啊!”
后来怎么解决的问题,安里忘记了,因为,遇见悲伤的事情不爱记日记。这未尝不是一个好习惯,小事,就让它们随风飘散。
也可能是因为,不管他做了什么她都可以原谅吧。
2
我说不出口我很喜欢你,所以,那就让我用自己的方式爱你吧。
安里眼里好像看见了很遥远的地方,“十六岁的我,你别写了。”她眼泪止不住,声音受压迫下稍显平静。
原来她有写爱情日记的习惯,她亲笔记录和他之间的点点滴滴,“等我们老了,拿出来看会很很有意义哦。”她对他说。
秦希也给她送了一盒卡片,盒子的图案和她送他的第一本爱情日记的图案一模一样。
“这就是心有灵犀哦。”秦希说。
“以后每个跨年都要陪你聊到很晚。”秦希说。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不是吗?”秦希说。
“有不开心的事跟我说,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秦希说。
......
如果你有记录的习惯,千万不要把这种默默的记录当成在经营爱情,如果你们天天见面还好,可以增加亲密感,如果分隔两地,那就不要这样了。
高三的日子非常千篇一律,俩人的感情也在日益升温,有时候是秦希给她带的一份早饭,有时是安里给秦希温的一包牛奶,有时候是俩人一起吃的螺蛳粉,有时候是俩人共撑一把伞的脉脉情意。
正应「那些年」的歌词:这世界点点滴滴全部都是你。
我问安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点的大事,你这样让我没法写。”
安里脸一红:“初吻,算不算大事。”
2013年,秦希18岁,安里17岁。
当秦希满18岁的时候,安里还未满17岁,她经常调侃他说:“你看你都成年了,还比我大两岁,你这是勾引未成年少女哦。”
初吻是什么感觉?“就是,不管过多久,都可以回想起那时候的脸红和心跳,也许还有害怕。”
夜幕降临,暖黄色的路灯光打在他们身上,秦希背光,安里看不清他的样子,于是两个人的初吻被捏碎在那天的夏夜里。
“好紧张。”安里那天写了长篇日记,字体龙飞凤舞,传达出的中心思想其实就只有这三个字。
那天过后,她还是需要时间来习惯情侣间的亲昵。
安里记得,他们曾吃饱后在水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一下午,来回的船只,摇曳的叶子,清风徐来,不说话,很美好。安里那天打定决心要学会主动,可是一靠近他还是莫名会害怕。
秦希笑着摸她的头:“以后还是我来吧。”
飘摇的心像是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后盾,她靠在他的肩膀,很想这个下午能够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不想长大,不是不想将来嫁与你,而是害怕,长大后有一天你就离开了。
秦希家人的电话打断了他们幽会的下午,秦希把她送到公交站,看她上车后才向相反方向离开。
安里表达感情的方式很内敛,因为这是她天生的性格所决定的,即使在外表现得多么开朗,内心依然是那个不爱说话的孩子。
几年后的她能当着百来号人的面,不拿稿子毫不脸红的讲话的时候,强大的气场让座下的谁都不会相信她其实是那么的胆小自卑所以才想证明自己,每一次,手心都会紧张到出汗。
3
2013年,她17岁生日那天下午,安里遇见了不速之客。
“安里,有人找你。”坐在窗边的女生叫了一句,那时候的高三,坐在靠近走廊的人就多了一个功能,免费叫人。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带手机,信号和网络也并不是那么好那么迅速,一句“xx,有人找”在现在看来很有人情味。
是三个女生,并不像本校的样子,因为她们还烫着非主流式的蓬松头发,厚重的刘海简直看不见她们眼睛,还踩着厚厚的松糕底,配上纤细的腿,就像古老的钟摆。
对比之下,安里就是典型的乖学生的样子,宽大的白色校服,梳着不变的高马尾,皮肤好的不施粉黛,还带着一点属于高三学生的黑眼圈。
安里一脸茫然,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会认识这样的女生,她实在不喜欢这样的打扮,觉得看起来特别不舒服。
女生把手里的一个大袋子不客气地递给安里,“你就是安里是吧,这是陈林给你的,他说祝你生日快乐。”
安里愣住,半天没有接过袋子。
“对不起,我不要。”安里想快一步逃回教室,却被一个女生拉住了。
“我们拿都拿来了,你不收不太好吧。”女生继续说。语气里没有半点客气的意思。
“哎哎哎,你这是干啥啊?”班里的一个男生周勇一脸笑容讨好般分开那女生和安里,周勇似乎认识这些人。
这时老班上楼来,看见了这群站在后门的陌生的女生,女生们见状干脆把袋子顺势往周勇手里一塞,下楼走了。
打开袋子,弥漫着一股蓝莓味,里面躺着一个大礼盒,还有一杯破了的蓝莓奶茶,估计是刚才推搡中弄破的,奶茶已经浸湿了好看的礼盒外包装。
安里把礼盒撕开,里面安安静静躺着一个绿色的木质日历,部分日期已经掉出来了,她没心情去拼好。
一个直白的室友琴琴看见了这个礼物,大声说了句:“哎谁送的,真没品味。”
对,真没品味的礼物。安里心里一万个赞同,随手扔了。
这是秦希没有走进她生活之前发生的事,也就是安里的初中岁月,那段,自卑,又内向的微青春,充满疼痛,对谁都不愿多说。
所以从来没有对他提起过的事情,毕竟他们都是重现在大于重过去的人。
那聊聊陈林,简单来说就是一朵纠缠安里不放的烂桃花,是安里的初中同学。
安里初中就读一所私立学校,这里的学生和外界传闻的所谓高富帅白富美不一样,只能说是一群,有钱的流氓。
只要有钱,就可以来这里上学,小升初时学校也就仅仅招了不多的所谓阳光生来拉升学率,做广告,然后就是一些成绩不上不下,进不了县重点,又不愿意把孩子送去鱼龙混杂的一中读书的有钱人家的孩子,再然后就是一些像陈林那样的,只是有钱有权便觉得自己无法无天的人。
安里初中时文文静静的,不爱说话,成绩不错,能画不错的画,跳优雅的舞,不喜攀比,不过比起这些内在,最重要的是安里不长青春痘,一张脸白白净净。这和身边那群因为长痘痘而忙着护肤敷面膜的少女们比起来她无形就胜了一大截。
所以她中学时代不乏追求者,会收到各种各样的小纸条被塞在书包里。安里并没有众星捧月的感觉,相反她很怕,每次晚自习的时候都要检查一遍书包有没有小纸条,因为妈妈会翻她的包,只因为从前发现过有男孩子给安里写小纸条。
她也不敢收任何人的巧克力,巧克力比小纸条难藏多了,如果有莫名来历的巧克力,她会选择赶紧让同桌和同学分掉。
为什么不扔掉巧克力呢?小纸条她扔了,不过收到的物品她会转送或者是分吃了,理由很简单,不能浪费啊。
陈林就是这众多追求者中的一个,也是最流氓的一个。仗着自己的人气,在安里拒绝的情况下,依然告诉全班,安里已经是他的女朋友了。
很快,全班就像团结一致一样,站在陈林那边:分组的时候会起哄让他俩一组;陈林回答不出问题的时候会被起哄让安里帮忙回答;体育课的时候女生们故意留安里一个孤单的坐在树下制造和陈林单独相处的机会。安里不是内宿生,没有那种要好的姐妹,一瞬间孤立无援。
其实那时候的孩子们都不坏,真的不坏,只是出于一颗想看热闹的心,或者是真的想让他们眼里的有情人终成眷属,亦或是觉得好玩,才做了这些伤害安里的事情。相信在最初,他们没有想要伤害同学的意图。
莫儿,是安里以前的好朋友,初中唯一交心的好朋友。
莫儿曾想帮助孤独的安里,当她刚坐在安里身边的时候,便被身边的女生大声议论开了:“哎哎哎莫儿你干什么呢,人家安里可是已经有陈林陪了啊。”“就是啊,你陪着安里让陈林陪谁去啊?”“莫儿要给人家一点私人空间好好处处感情啊。”女生的玩笑话句句都在戳莫儿和安里的内心,恰好,正是敏感的年龄。
“我没有和陈林在一起,都是他一厢情愿。”安里冷冷的说。
“哎我们都懂的,早恋嘛,见不得光,都懂都懂,我们又不会对老师说。”
敏感的莫儿受不了了,便起身和她的室友走了,安里也生着闷气,没有去拉莫儿。
安里和莫儿在陈林插足之前,是很好的朋友。莫儿是内宿生,安里是外宿生,她们每天傍晚都要一起吃晚饭,然后回莫儿的寝室,安里躺着莫儿的床上看漫画书,等莫儿洗完澡再一起去上晚自习,两人好得像连体婴儿。
安里记得,她们一块逃了晚自习,两个女生在路灯下互诉秘密;她们曾因一句话的误会吵架冷战好多天,和好那天两个人都痛哭流涕,自责自己的不是。
也许你觉得并没有什么关系,可因为陈林带来的流言,在那个玻璃年代,真的可以扼杀掉女生之间纯洁的友情。那之后直到毕业就真的只有安里一个人了,甚至很多年后再也没有交心的朋友。
这就是,安里之前的岁月,自卑,安静,又孤独,没有光照进来的那些年。
她羡慕友情,所以高中才想努力开朗起来,想有很多朋友,想有很多那种可以将来做伴娘的闺蜜,想不再孤单。
虽然「葱叶青杆白」是写安里与秦希的点滴,也不代表这里面不可以有朋友的出场。而也许你发现了,无论是园子,莫儿,方娇儿,佳丽,小伟,倩儿,林芸,苏丽,小雪,琴琴这些女生朋友的名字,在这篇青春纪念册里都只是昙花一现。
因为,安里,真的没有长久的好朋友啊,无论是沉默的初中,还是开朗的高中,和后来抑郁的大学。也许是不会维系感情,又或天生就是感情绝缘体,注定孤独一生。
4
还好陈林后来没有再打扰安里的生活,因为害怕陈林路上堵她,所以让父母晚自习来接她;因为害怕秦希受到什么伤害,所以她只敢告诉室友们她和秦希的事情,不敢张扬。
“原来,我过得那么坎坷啊?”安里自嘲。
“心里想太多事了,又不愿意吐露真心,自然坎坷,其实都很简单。”我说。
故事继续吧。
安里的17岁这天,高三年级不会因为她生日而取消晚跑,由于安里所在的八班成绩不错,老史对他们又是放养状态,便没有组织跑步。而秦希所在的七班就没那么幸运了,乖乖的他们还在跑道上挥洒汗水。
下午下课后,安里没联系上秦希,便给他发了短信就去订生日蛋糕了。
安里去了一家蛋糕店,那家蛋糕店从小就陪着安里一起长大的,它新装修了小二层,二层用来喝下午茶或者吃蛋糕,地方很小,但很温馨。
在安里的栗子蓉蛋糕和秦希几乎是同时到的,“你也终于17岁了,这回你再也不会说我比你大两岁了。”秦希笑起来的时候卧蚕特别明显,然后眼睛就变成一条线,哈哈,很慈祥哟。安里偷笑。
栗子蓉是暖黄色的,她喜欢这种颜色的蛋糕,说不上味道有多少差别,但就是喜欢。给她的感觉像秦希,暖暖的,说不上为什么,就是喜欢啊有什么办法。
一整个大蛋糕对于两个人来说是多了些,本想优雅的切块,最后却发展成了俩人一块儿不顾形象拿着叉子直接大快朵颐。
因为奶油太腻,他俩都在吃蛋糕枕和夹心水果,“来,我发现一大块黄桃哦。”安里叉起一块喂给秦希。
秦希大口含住,却发现是一大块腻奶油。“来,这块你的,这块我的!”出于惩罚,秦希指着剩下蛋糕的三分之二要分给安里。
安里说:“不要,我要蛋糕下面的三分之二(蛋糕枕和水果夹层),你吃上面三分之一的奶油~”
安里那天还顺便买了两管牙膏,纳爱斯的,看起来像情侣牙膏。遇见秦希之后,她买东西就越来越喜欢成套买了,这个习惯持续了很久,久到现在她还有这个习惯。
他们打开牙膏盒,发现秦希的那支牙膏又短又胖,而安里的又纤细又长。
“哈哈哈哈你看你的牙膏好胖!肯定是因为牙膏知道了它的主人是你!”安里毫不留情的取笑说。
秦希拿过两个牙膏盒对比了一下,“这不科学!明明包装都是同款!”
“哈哈哈哈这就是命运吧大包子!”安里拿起两支牙膏故意对比了一下。
安里喜欢看秦希想笑又忍着的样子,更像包子了,好温柔。秦希老是说自己是娃娃脸所以很显年轻。
有些东西那时候就注定了,比如这两管包装上很搭,拆开后发现其实并不搭的两管牙膏。
5
高三的压力是很大的,整个高三下学期,安里的月事都没有准过,有时会很长时间不来,有时会很久不干净。
那是她再也不会想去回忆的噩梦,而秦希是缓解这些压力的良药,回想高三时,最温暖的,是爸爸的车座,妈妈的中药,还有秦希的手。
有提过安里高中时期没有换智能机,因为为了不影响学业。没有智能机,她只好把秦希的照片存在电脑里,还做成了拼图。
13年的圣诞节,秦希给她送的木木音韵的石子巧克力,她给秦希送了拼图和桃子抱枕。
当晚同桌林芸悄悄和安里说:“哎,听说今天七班有个男生收到了照片做成的拼图诶,好用心。”
安里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啊哈?真的诶,我也好想做。”
第二天的时候,七班的伶姿跑来问安里:“安里呀,你是在哪里做的照片拼图啊?”这话不小心被同样趴在走廊吹风的林芸听见了,林芸坏笑的揶揄安里:“好嘛,你昨天还跟我装傻,老实交代吧你!”
其实啊,表面镇定的安里的心已经开成了一朵向阳的花。
想成为一个很棒的女朋友。安里的日记很多天都这样写道。
秦希给安里送的巧克力,安里只吃了一颗,便当做装饰品供奉了起来,两年后她再打开盒子,巧克力还是很光亮多彩,吃起来味道却变了。
秦希说,桃子很可爱,可是大小和之前安里送他的阿狸不太配。
没关系。都说了,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阿狸还是阿狸,桃子还是桃子,只是型号不对,在一起就怎么都不对。
粗心的老天爷也许匆忙之中牵错了线,便赶紧提醒他俩,可以如胶似漆的两人感受不到老天爷好意的提醒,他在说,你们快分开呀,不然等到对方长出了刺,会伤害彼此的。
遇见你的时候,我尚青葱,但我有和你白头的坚定。
6
安里学习一直很努力,她一定要比秦希成绩好,这样才可以选择他所选择的学校,到时候,手牵手一起去大学报道,一起开始新生活。
想到,就美好。
安里有想去的大学,但那还需她更努力一把,才可以搏一搏,而且,他俩都能上的几率几乎为零。
不努力,又会对不起家人,努力,可能又会异地四年,她的心,特别纠结了,她没敢和秦希聊未来,最怕男生的一句“干嘛想那么远,过好现在不就好了?”,这句话看起来好像很正常,但是对于没有安全感的女生来说,包含着另一层意思“你只是我的经历,我的未来不必有你参与”。
说出来,就好了,为什么不说呢?
她怕毕业分手,那是比高考落榜还痛苦的事情。
她珍惜现在,她要和秦希好好的,一同度过高考,那时候,就没人会阻止他们牵手了。
她当时想的最坏的想法是,不管是复读也好,多远的学校也好,她豁出去了她一定要陪他左右。
7
高考是残酷的,他们都没有理想发挥,安里不敢问秦希成绩,他也没有问她。
填报志愿时,她只问他想报的学校,嘉庚学院,还有闽江学院,在福建。
可安里的爸爸妈妈不允许安里去外省,为此两个人吵了一架,特别凶,爸爸说孩子长大了应该让她出去闯闯,妈妈说那是男孩子,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跑那么远。爸爸又说妈妈太宠女儿所以没经历过什么,妈妈又说爸爸把女孩子放出去之后受了什么委屈怎么办。
后来妈妈还是随了爸爸,妈妈在某个晚上和她睡,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在外面要注意的东西,在外地最好别谈恋爱,要学会拒绝和保护自己,因为离家太远了,彻底失去了家的庇护。
然而秦希听从了家人的意见,转而填报了北方名族大学,很突然。
这回爸爸妈妈达成了统一战线,女儿在南方怎么走都行,北方是坚决不可以的。
他们轮流用各种方式劝她,给她看各种女大学生遇害的案例,仿佛只要她去了遥远的北方,离开了他们的眼睛周围就会变成那些新闻主角。
安里很痛苦,夹在父母和秦希之间无法选择。
最终秦希还是去了北方名族大学,她选择了另一所南方的大学,抚慰父母焦灼的心。
不会分开的。安里内心坚定。
那年夏天,安里活的很混沌,那三个月,没有毕业旅游,没有参加毕业聚会,没有兼职,开始质疑自己,她不同任何高中朋友联系,不参加各种约会除了秦希。
也许,有些事情他永远不会知道了,不过她没有后悔过,因为,这些证明那年她在很认真的喜欢他,把他当成未来:
高三时,学校每次考试的座位表都是按成绩分的,考试期间她会一个班一个班的跑,在门口贴的座位表上找他的名字,心里计算着两人的距离,那几十分都可能左右他们今后的人生。
安里心里和笔上计算着:秦希数学比她好很多,安里英语比他好很多,算扯平;语文差不太多,但一旦有变数就会有很大的差距;秦希物理好,安里化学好,生物两人相当。
可是,那考试的时候怎么还会有差别呢?
这问题到高考那天她都没有想清楚,其实,开口问,不就好了吗?能说出来的事情,为什么要积压在心里呢?为什么要自我折磨,担心受怕呢,两个人做个约定,一起努力,一起面对,一起承担不就好了吗?
都怪懂的太晚。明明可以两个人一起背负的包裹,有人执意自己扛,然后另一个人也不等他,久而久之,同行的人便陌路了。
安里高考的时候,做了很重大的决定,这是最破釜沉舟的做法,最开始的努力在这件事上得到了印证。
这个决定就是,理综考试的时候,她放了两道化学推断题没有做,那两题有多少分,她没算,也没看。化学是她理综里唯一的优势所在,她能拿捏好。按照平时的感觉,这样的做法可能会刚好过一本线或者是低于一本线几分。
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多的是,决绝的方式。只是为了可以在那一刻,能有资本拿捏和你的距离。
梦想,和身边人,她义无反顾做了决定。
这就是她那几个月痛苦的原因,最后他们的距离还是那么远,安里觉得不应该是这种的结果的。
她怎么会告诉他关于她痛苦的一切是源于他而不是所谓的“高考失利”呢?
你怎么会知道呢?你不应该知道,有个姑娘,曾把你当未来,从她决定开启一段感情的时候,就极端的走入死角,切断了退路。天蝎座,据说都是这样的。
如果,你喜欢的姑娘是天蝎座,或者有天蝎一样的性格,若无信心护她一生,那万万不可招惹,不是为你好,是为她好。
第四章 需要
1
新的大学,新的开始,新的地方我只想有你。
2014年的那个夏天,出了很多女大学生失联的事故,爸爸担心安里,便陪她上了火车送她去学校。
在去学校的路上,安里突然觉得她将来要面对的东西特别可怕,巨大的时间和空间摆在她和秦希面前,他们坚定地手牵手毫无选择地走进这场漩涡中,看不清未来的路,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失散。
爸爸送她再也不是开私家车了,而是陪她一起上下火车。家,和秦希,忽然都离她好远啊。
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啊,为什么又孤单了。
下了火车后,爸爸拖着她的行李箱,像个孩子一样跟在她身后,仿佛安里是南昌本地人一样熟悉路线。安里查着高德地图,带着爸爸转战公交和旅店,她的肩膀,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强大了。
原来,父母再也不能领着她往前走了,在很遥远的未来里,她只有一个人学会坚强。
从前在G城的时候,她特别依赖父母,特别依赖秦希,感觉就是那种如果她一个人就什么都不行什么都不会。
其实她可以,喜欢照顾别人,也喜欢依赖别人,依赖是基于信任的。
她发誓要强大起来照顾那些借给自己臂膀的人。
2
开朗的性格让她又很快适应了大学生活,尽管好性格带给了她很多,可如果,再让她选择一次,她在2011年的夏天进入L高的时候,还是想做一个低到尘埃里的人。
不过如果那样,也许就不会有和秦希的故事了,那样会不会更好些?
在新的地方,她还是像前几年一样,没有交心的朋友,逛街吃饭玩乐的朋友倒是随处都有。可能是因为莫儿的事情成了一道好几年都好不了的疤。
不论友情,还是爱情,只要曾很用心,曾交心,再受伤,就很难好起来。
最美的大学四年,可是我没有你,没有你,怎么叫做最美好的四年?!
从现在开始,故事不再是两个人的了,变成了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细节。
3
也许是太过寄希望于未来,就忘了珍惜现在。
安里买了一本狮子座的黑色本子,用印章在封面印上她和秦希的姓名缩写,在首页端端正正的写下前言。亮色的水笔迹每一画每一笔都在写着幸福和坚定。
她要把高中的爱情习惯带到大学,想到毕业之后两个人一起翻阅回味这段没有他陪伴的生活,会特别美好吧。
4
谢谢那些人的祝福,揣着祝福,很想真的如他们所说,一直幸福下去。
大学刚开始的时候,虽是师范类学校,但有很多男生喜欢过安里,有一段对话安里记得很深刻:
“他对你应该特别好吧?”男生说。
“嗯,不过不仅仅是这样。”安里回答。
“?”
“就是那种,一种归属感,像家一样,我觉得吧,能对我好的人很多,可是哦,安定的感觉只有他能给呢。”
“可能你们男生,对恋爱的定义就是到了一定的年龄,应该有个女朋友了,所以就开始了;我不知道其他女生是怎么想的,我吧,我是那种飞蛾扑火的人你知道吗,是那种认定后就再也不会变的人呢。”这些话是对秦希永远不会说的。
“我很慢热,与人很难交心,也不敢交心,我把真心都给他,如果失去了,可能,很久,也许永远都不会再有下一个新的替代了。”
“总之呀,我很喜欢他呀,我对他一定是百分百真心的。”
“我知道了。”男生看着她说。这个男生叫莫冬,是和安里通过排练对角戏认识的同班同学,曾经与安里,还有另一个女生铃兰,另一个男生小豪在大学初成为了四人帮好朋友。
莫冬打破了那层不该打破的冰,就注定着安里,莫冬,铃兰,小豪不能重新回到他们的四人帮了。
即使,最后,莫冬是祝福她和秦希的。
“他真幸运,怪我来的太晚。”莫冬说。“你们一定要好好的,你是我见过为数不多的好姑娘,你是值得的。”
“哈哈,谢谢。说的你好像见过很多姑娘一样。”安里打趣说。
真希望,带着所有的祝福,安里和秦希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5
2015年的5月,适逢国庆,安里和秦希相约W城。
秦希先飞到了W城,安里当晚的火车到。在火车上时,有个坐在安里旁边的炒股的大叔一直在和安里搭讪,有话没话也硬要搭几句,虽她手机处于断网又少电的状态,不过一想到几个小时候后,W城就会有一个等待她的身影,好像就什么都不怕了。
安里还是安全的下了火车,也许那个多话的炒股大叔并不坏,只是热情而已,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很幸运,被世界眷顾着。
秦希穿着绿色的衬衫出现在出站口,即使是凌晨,有他在就会觉得特别安心。轻轻自然的牵起手,安里拉着他去火车站的华莱士,说要吃好吃的,待到饥饿的他们在华莱士打包好手扒鸡时,W城火车站已变得冷冷清清。
换作如果只有安里她一个人,她是宁愿在火车站等到天亮去坐公交都不会去坐那些taxi的,受负面新闻的影响,一个孤身女大学生,深夜坐taxi,会发生什么事可想而知。
可是并不是孤身一人啊,终于找到一辆车可以去他们的旅店,秦希坐在副驾驶,她累得倒在了后排座位上,随着一路光怪陆离的灯光,他们才到了旅店。
一进房间,安里就像一摊烂泥一样倒在床上,恨不得马上就睡着,要不是洗澡的强烈意愿和华莱士鸡肉的飘香,早就入了安眠乡。
莫名感到家的温暖,秦希坐在床上看电视,安里刚刚洗完澡,就这么趴在他身边陪他一起,那是她那几天觉得最幸福的时光了,像是错觉,似乎是遇见了因为爱情的婚姻。不知道为什么,她幻想旁边应该有一张婴儿床,里面睡着他们小小的宝贝女儿——因为他们都喜欢女孩子。
之前高中时期,她和他有过一段对话:
“听说,儿子会长得像妈妈哦。”
“那女儿是不是比较像爸爸?”
“今天我前桌说我的儿子肯定特别帅,所以果然以后还是要个儿子比较好吧。”
“嗯....哎你什么意思嘛!”
“因为我怕我的女儿长大了像她爸爸呀,嫁不出去怎么办那么胖~哈哈哈”
“男孩子肯定特别调皮,还是女孩子可爱,还可以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啊啊好可爱啊”
......
第一次和一个男生单独旅游,第一次躺着一个男生的臂弯里,第一次好想快点长大就可以像这样一直在一起了。
第二天,W城一反常态,没有盛夏的气氛,反而特别清凉,还飘起了小雨,不,大雨。
站在旅馆门口,看着淅淅沥沥的雨,竟有点清明的味道。秦希穿着绿色衬衫,安里穿着绿色短裙,希望的颜色。之前并未有过商量,就这样,他牵着她的手,安里没有对他说她觉得他俩这样特别搭。
两人都没带伞,一路淋雨找到一家小店,吃过早餐后,雨没有变小的迹象。秦希搂着安里,一路狂奔,连一家卖伞的商店都没找到。
最后终于在路边买了伞,却天晴了,伞倒成了累赘。
当天不小心还买错了地铁,秦希把那枚蓝色的地铁票放在她的手心,那两张单程票就成了W城给他们的礼物。安里把它们装在塑料小袋子里,作为纪念。
回去之后打个孔,再买银链子穿上,做成情侣项链。安里这样想,可她回到学校后,在哪都没找到能打孔的地方。
两张蓝色单程票静静躺在抽屉里,一不小心就过了一年又一年,不顾外边的世界和人变化万千。
没想过有着火炉之称的W城在国庆之时会清凉成这样,穿着短裙的安里在风里雨里冻得发抖,丝袜沾了雨水就贴着皮肤,很不舒服。
在寻找博物馆的时候很坎坷,他们意外走到了园林局附近。
像是精心准备的惊喜。在转角一瞬间便视野开阔,一汪静水呈现在眼前,周围一片绿色,干净的路面,微潮的空气,很像他们最初相遇的城市,从小熟悉的地方。
我,和你在一起,很久了呢。
从相遇相识相知,到现在的回忆当初,在一起了很久,走过了很多不一样的路,朋友圈更新了一场又一场。真好我还是牵着你的手。
真好。安里抓着秦希的手。
走进博物馆,安里拿了两份简介,倒不是真的对历史多感兴趣,她想多留一些回忆,在分别的日子里。有句话叫做什么来着,睹物思人。
很少对你说当你不在的时候我是有多难过,不想传达一丝丝关于思念的负面情绪,因为在遥远的一千多公里,很小的事情也会被放大千万倍。
在从景点回来的时候,他们选择了公交车,安里抱着秦希,秦希抓着公车上方的环,两个甚是恩爱,在拥挤的公交车上,地铁上,秦希总是伸出一只手,护着她,安里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不知疲倦的心跳声。
真想就这样永远下去。安里心想。
秦希陪安里在W城的万达广场玩娃娃机,夹了好多娃娃,还有一只驴,花了三个币呢,秦希骄傲的举着娃娃,说安里你带回去,就像我一直在你身边。
“我想要花环。”安里眼睛一亮,天桥上有很多卖花环的姑娘,那年花环正流行,安里在很多地方都看见过,就是一直没买。
秦希帮她带上花环,紫白色,很搭她那天穿的紫色雨衣。对,那几天下雨了。
秦希曾说:“你是雨神吗?每次和你出来玩都会下雨。”的确呢,正值盛夏,火炉W城却意外的下起了清凉的小雨。
花环老是掉,其实是因为她戴的方式不对,这件事,也是她后来很长时间以后才知道的。
你后来会不会遇见一个姑娘,和她去玩永远是美好的晴天?
最后一天晚上在W城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自己看似偏僻的旅馆附近就有一条步行街,虽然去时路很黑,很偏僻,和秦希待在一块,就是会很有安全感。
安里彼时是那种很有方向感的姑娘,可是在秦希面前,就很想变成一个傻子。
W城的步行街,很像L城的,一切就好像回到了他们的高中时期,好像他们还是天天在一起,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样子,既熟悉,又陌生。
高中时代的感情不比大学,大学那么多人忙着速食爱情,而安里一直庆幸她的爱情是碗粥,慢慢熬制,平淡却绵长。
安里那天说想喝酒,于是来了罐RIO,不过并不合胃口。
“呐我想回去喝白酒。”安里说。
“白酒很容易醉的,特别辣,别乱喝。”秦希一脸严肃。
“可是好想尝试一下呢。”
“有些东西,没必要都去尝试。”
后来,她偶尔会在聚会上喝一两瓶啤酒,对白酒确实是滴酒不沾。
6
夜晚体育场回荡着冰凉的风,拂过安里的脸庞,吹干了一道又一道泪痕。
电话很快就通了,电话那边传来秦希胖胖的声音,一种慵懒的感觉,像树懒,很舒服。
“喂……”秦希说。
听到他声音的一瞬间,安里就泪如泉涌,也不管坐在不远处的一对小情侣还在卿卿我我。
“你怎么了……”秦希慌了,远在千里之外的他不能出现在她面前抱抱她。
“怎么办……我胃……好痛……”
甚至一句连贯的话都说不下去,安里把手机拿得稍远些。这些天的委屈,混合着胃的绞痛,一股脑儿宣泄了出来。
安里像个老太太一样和秦希唠叨,渐渐的因为腹痛难忍便倒在体育场的看台上,蜷缩着身子。脸贴着冰一样的地面,各种委屈。
宿舍还有一段距离,她是从图书馆出来后朝相反方向来到的体育场。
那天快十点了,她却在体育场给秦希打电话,校医院关门了,即使回了寝室,寝室没有药,只是徒劳。
不回寝室,其实还有原因。对于秦希,她总是说话说一半,就像对父母报喜不报忧一样。
那天的情形,是这样的:
当晚安里在教学楼有选修课,这门选修课上她没有熟人,都是独来独往。
那个晚课时,安里便觉得不舒服,有点像饿的感觉,可不仅仅止于此,两节课下来,她居然痛到大汗淋漓。
下课后,她迫不及待想回寝室休息,但是,却在出门的一刹那看见了不想看见的人,她转身匆忙朝相反的方向逃去。
这个不想看见的人,是她当时的部长,王超,后来,荣幸成为安里大学期间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也许应该拿一些篇幅来介绍一下这个人:王超,男,古板。
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学生组织临换届时突然疯狂追求安里,在安里与姑娘们踩着高跟鞋排练回来时,他把她堵在宿舍楼下。
有了一段令她很讨厌他的对话:
“部长,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你,你和小磊是什么关系?”
小磊,性别男。安里认识小磊,源于与小磊所在学院合作了一次活动,之后安里发现小磊女朋友是她的朋友蒋莉莉,小磊和安里还有莉莉的关系就更好了。
然而王超只看见了小磊和安里关系好,却忽视了蒋莉莉的存在,也是,他并不认识莉莉。
“我和小磊是朋友。”安里淡然回答。
“可我怎么觉得,小磊喜欢你。”王超说。
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觉得全天下都喜欢这个人。这是所有人都会中招的症状。
“哎,别闹,小磊有女朋友,我也有男朋友。”安里没发现王超看她的眼神不对了,还是自顾自说下去。
“小磊他,如果有女朋友,干嘛和你走那么近?”
当时安里就想扣碗滚烫的汤粉到王超脑袋上:你这什么意思?是说我插足别人的感情吗?我永远是跟着小磊和莉莉的电灯泡你是瞎所以看不见莉莉吗?
“等会,你说,你有男朋友?”王超这才注意到安里刚才的后半句。
“对,有。”安里说。
“我喜欢你!你别骗我!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和哪个男生在一起过!这怎么会!”王超抓住她的手腕,俨然像一个被戴了绿帽子的老大叔。
面对突如其来的表白,安里马上甩开了王超的手,掷地有声的说:“因为我男朋友是高中同学,我们暂时异地。”
“为什么没听你提起过?”
“因为,我和你的关系没有近到可以聊男朋友的程度。”安里冷冷的说。
王超退后一步,似乎在想,他和她的关系似乎从来没有近过,他一直很一厢情愿的喜欢安里,但她并不接受,反而态度越来越冰冷。
“你们异地对不对,他不能陪你但是我可以啊,你怎么知道他会一直等你呢,说不定他也禁受不住眼前的诱惑...”王超发现了一丝机遇。“你要是想考研,我就去工作,然后等你,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给你百分百自由,你不用担心我会牵绊你...”总之大意就是异地恋没有结局。
这是第一次,有人质疑他们的感情。
“我要回去了。”安里声音温度又低了好几度。
“不,下一次你就不想见我了。”王超说。
“你猜对了,我确实不想再见你了。”安里从来没有对谁说过那么冰的话。也许是第一次,因为王超他侮辱了安里和秦希的感情,也侮辱了秦希。就像高中那场手机事件一样,她不许有人侮辱秦希。
所以,因为如上事件,她讨厌王超这粘人的烂桃花。
现在回到那个肚痛的晚课后。
王超还是发现了这个逆着寝室方向跑走的女孩,他追上她,看她惊慌又夹杂着无奈的眼神,说“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我...只是要去图书馆借书。”安里有气无力,肚子里已经扭曲成一团。
“我陪你吧。”王超不依不饶。
“不用了你去忙吧。”安里尽量压制自己内心的不耐烦和身体上的肚痛。
“我...”王超还想说什么,却被安里打断。
“你知道吗你已经打扰了我正常的生活,我,很讨厌你这样!”也许是剧烈的腹痛可以快使她下一秒直接倒地,还是讨厌她部长到了极致,在熙熙攘攘的教学楼,她看着两米开外的王超,声音大到让不少人侧目。
“我走了。”安里朝图书馆走去,现在她只想找个人多的地方安全的待着。
待到快十点,自习室人也少了大半,安里也在桌上趴了快一个小时,已经超出了她的忍耐性,不管王超今天是不是还想堵她,她得回去休息。
刚走出图书馆,便接到了室友婷雅的电话,她说她刚刚开完党课小组的会,她的组长说找安里有点事,便让婷雅打电话问问安里在哪里。
室友婷雅的组长,就是王超啊。
果然还是不敢回寝室啊,要是刚才趁他们开会的时候回去就好了。安里心想。
走着走着,就到了体育场的看台,心里积攒满满的不快,和身体上的不适同时折磨着安里,于是就有了泪流满面的电话,她觉得好无助。
秦希给她查了胃药,他在那么在遥远的地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为什么,没有在同一所大学呢?如果,她当初再坚持一下勇敢一点,如果,他能为了她不去远方,如果,他们可以学会沟通共同承担一切,结局会不会稍微好一点?
安全回到寝室,婷雅给她一个纸袋,那是王超托婷雅带给安里的。纸袋里有些什么,似乎已经忘记了,安里只是看了一眼,便疲惫的爬上了床,可能心里的悲伤大过了身体上的疼痛,又或许刚才去向班级里被称为小叮当的姑娘送来的几片药发挥了作用,感觉身体渐渐平复。
心里曾有很多次痛苦的时候,遥远的你物理上陪不了我,却能住在心里给我支撑。安里的心里的那个声音一直在说:安里你要坚持下去啊,秦希不在的时候更要好好对待自己,变成一个优秀的姑娘。
在他不在的时候,安里长成了一个独立的人。如他后来所说,她不把生活的全部付与秦希,不依赖这份感情,她一直觉得只有依赖的感情只是习惯。
他们假期的时候,还是会一块出游,安里说我要吃烤串要吃寿司要喝柠檬汁,秦希便一脸溺爱说好好好,走走走,一路不放开她的手;两人分开的时候,他们过着各自独立的生活,学会了忍受孤独,他学业有成,她亦在学校风生水起,心里挂念着对方,坚定不移。
安里曾认为,他们找到了异地情侣最好的相处方式,却不知那是秦希的忍受和安里的一厢情愿所共同浇灌的有毒的花。
7
接上文,这是后话。
所以很短,毕竟不是主线故事。
“我不会再打扰你了。”王超在那天之后的第二天给她发短信说, 她看了一眼,习惯性删掉,没有回。
她删过很多人的短信,以一种极其平和的心态,她曾这样伤人无数,用冷漠来表示拒绝,嗯,有句话是什么?对,迟早会遭到报应的。
太好了。安里每次心里是这样想的。
此时适逢换届,原本,她因为王超的事情不想留任,事情具体如下:
当时,有两个姑娘,包括安里在内,都是大家十分看好的部长人选,都是凭实力说话的那种,而今,王超有了此等举动,说明安里就很有可能是下一届部长了。
虽然她们实力相当,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王超还说,他不留下来了。
放下了心里的包袱,安里便愉快的参加了换届面试,并且顺利如愿以偿,可是,王超骗了她,他也留任了,并且是她的直系分管。
这就意味着,他有着更多的理由去找她。
大二初的校运会,安里帮忙活动归来,正躺在床上休息,当时已经天黑了,忽然接到王超的电话,让她下楼。
“我不想。”安里拒绝。“有事就发语音吧。”
随即挂了电话,王超仍旧不放弃,给她炸微信,短信,qq,大概意思就是她不下来的话他就不走了。
“那你就一直站在下面吧!”安里怒气冲天的发了一条语音。
手机调了静音,扔在桌子上,劳累了一天,于是沉沉睡去,临睡前,她拟了一份辞职报告。
辞职报告最后没有上交,因为她的好朋友玛丽从她的朋友圈里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在玛丽的劝说下,她放弃了。
最后,她和王超的关系,变成了这样,他们从不会直接对话,有事情永远是叫人帮忙传达,她删了并屏蔽了王超的手机,限制了空间访问。
和安里关系好的部长们,以及帮她传达消息的副部们,看着他们上下级的关系僵成这样,也竟无能为力。
“怪我不会和上级相处,不会交流?他也不看看我在这里半年都快混成外交部长了!”
“是他先骗我在前,不然,就算我多想留下来都不会想忍受他这样的老鼠屎!”
“你说,我要是辞职了,并且把真实原因说出来了,他还有脸待下去吗?”
朋友玛丽听着她一股脑儿的吐槽,劝她隐忍这一年。
8
有好多的如果当初,只是内心的自我安慰而已。
“好温暖的毛线。”安里经过一家精品店,不由得摸了摸小店放在门口的毛线。
此时正值深秋,寒风呼啸,安里缩了缩身子,拿出纸巾擦了擦鼻子。听说,今年的N城会有雪,而Y城,是一定有雪的。
N城,是她的城市,Y城,是他的所在。
想给他织围巾。安里心里冒出了这样的想法,那是个可怕的想法和决定,安里事后才意识到。
“我在给你准备一份礼物哦。”安里对秦希说。
“你喜欢什么颜色呢?”
“嗯,得看是什么东西了。”
安里没再继续问下去,他想象着他收到她礼物的惊喜的样子,她第一次织围巾呢,要是很丑的话那也不许退回来,要好好收藏着。
最初的几天,下载了很多围巾教程,白天有课她就夜晚开着手机手电筒,坐在床上,织了拆拆了织,原本胖呼呼的毛线变成了一丝一缕的,加之她第一次用木针织,还特别不习惯。
没几天安里就带起来一阵流行之风,班级里有男朋友的女孩子清一色的都在织围巾,她们来找安里请教——其实她也才摸索不久,不过是摸索太多次便成了女孩子们的顾问。
安里头一条围巾织的特别搞笑,是棕色的,织了很多之后发现居然越来越宽了,室友嘲笑安里说:“你织的这是坐垫吧哈哈哈哈”,这样的围巾是送不出去的。
安里气得让室友拆了围巾,皱皱巴巴的线经多番折磨后竟有些发暗。
就有了后来的事。
“安里!我们一块去买毛线吧!”有那么一天,室友英莎从外面回来后说。
恰逢此时安里在怀疑自己织不出好看的花是因为线和教程里不一样,便答应了她。
提一个小背景,安里有三个室友,婷雅,英莎,和惠琳。
英莎拖着安里在大中午的,几乎跑遍了全校的精品店,在路过食堂的时候,英莎一眼看见了拐角处的一家隐藏的小店。
“从来不知道这里有家店诶。”英莎说。
“这里不是上次陪惠琳来打耳洞的地方嘛。”安里说。
在她们寝室,只有婷雅和惠琳打了耳洞,而安里和英莎,是打死都不打耳洞的。
英莎是因为怕疼,安里是因为秦希不喜欢她打耳洞。同时她也记得他不喜欢女生穿松糕底,所以身高只有162的她只会买内增高。
其实,如果他真的真的很喜欢你,不管你是什么样,都是他喜欢的样子。可惜,这个道理,安里当时并不明白。
走进店里,安里一眼就看中了满是小毛球的围巾,摸起来软软的,很有手感,让人超级想捏扁它。
打工的姑娘告诉安里,这是用一种叫做珍珠线的毛线织的,特别暖和。安里心里默默记住了这个名字,第二天便下了单。
然而一团线根本不够织,安里很快用自创的织法织完了一团线,才一米不到,但是初步成型,抱在怀里特别温暖。英莎缠着她说要让她送这条围巾给自己,安里说,织的第一条围巾当然要送给他啊。
他就是秦希。
又是一个星期的等待,第二团毛线到了手。等她织好后,英莎和惠琳都说,男孩子不会喜欢这种毛球围巾的,黑白灰相间的颜色,毛茸茸的手感像娃娃一般。
听说,送围巾会分手哦。班长许萍来串门说。
怎么会呢,那么多女孩子会送亲手织的围巾给他们喜欢的男孩子。
许萍看安里有点不高兴的样子,便赶紧说:“只是开玩笑啦。”
安里不理许萍,只是翻箱倒柜找可以装围巾的袋子。
兴高采烈的翻出了一个原来用来装娃娃的透明袋子,包好围巾,又买来灰色的纸袋,悉心的装好。
一切都很完美,好像秦希还在隔壁班,她只要偷偷塞进他的抽屉或者第二天约他一块早起在二楼吃早餐时给他就好了。
其实并不是,他们之间已经隔了30个小时的火车距离,他们早已不能每天都看到对方,每天都能一起吃饭,一起上课下课了。
她拿去中通快递,兼职的妹子把她的礼物一样样分解,纸袋,包装袋,围巾,再一次折得好好的塞进很丑的快递袋里。
多想让你看看不是快递送来的礼物。
9
接下来,是由一日的寝室夜话引发的事件。
那晚,寝室里只有安里和惠琳,她们俩特别喜欢在一起聊情感话题,因为婷雅整日和男友厮混不见踪影,英莎又是个完完全全的绝缘体。
于是,这晚的女生密话又开始了,主题还是感情。
“安里我告诉你哦,我有个同学,女生,在海南读书,还有个男同学,在北方读书,他们俩的异地恋特别让人羡慕:这个男生每个长假都会买机票去看那个女生。”惠琳一脸向往。
“真是有钱人的生活啊。”安里漠不关心的回答。
“才不是呢,这个男生自己打工,拿奖学金,自己经营感情,特别独立,好喜欢他俩。”
“哦......”安里回答略失落。她没去过他的城市,他亦是如此。
“哎安里,你到底有没有男朋友啊,为什么你男朋友都不来看你的?”惠琳好奇的问。
“当然有!我收的那么多礼物,还有朋友圈里不是有照片么?只是他...那么远,学习又忙,而且哪有那么多钱凑火车票机票酒店钱呢?而且,我也没有去看过他啊...”安里很失落。
曾经她想在他军训的时候去看他,可是被秦希拒绝了,因为秦希说那边交通不便利。
他亦想在她十八岁的时候来她的城市陪她过生日,可最后由于一些时间原因没有来。
种种原因,他们未能去看过对方的城市一眼,这是安里心里的结。
我要赚钱,去看他的城市,还要陪他去离他最近的X城。那次W城之约后,他们就有了X城之约。
因为秦希说,离他最近的城,就是X城了。
刚好,第二天正值生存挑战赛,安里被充人数带去了跟比赛,比赛途中她收集到了很多兼职信息,如获至宝,比赛一结束,她就和室友英莎一起,开始做找兼职之旅。
火锅店7元/小时,服装店3元/小时,快递店5元/小时,食堂5元/小时包吃...
这是她那段时间最苦的时候,白天一有空就去帮工,饭点就去饭店,其他时间去快递店,傍晚去教人跳华尔兹,偶尔还要去办公室值班,开个会,还正在组织多院联合的大型晚会。
心里有个执念罢,所以不觉得辛苦,但一旦回想起来,却真是心疼。
她想用自己的能力孕育这份感情。
也许是注定,那场安里负责的多院联合晚会办下来,每个学院要承担500块的费用,安里只得垫上,那时候,“秦希计划”的资金已经攒了500多,每周从牙缝里省,然后各种赚钱,攒起来的。
那学期实现这个计划是没有指望了,所以安里挪用了这笔钱,因为下学期报销还会退回来的,那时候加上压岁钱,差不多就够了呢。安里天真的想着。
其实,那之后,她再也不会有机会去花这样一笔目的性强烈的巨款了。
为什么呢?因为他们后来分手了,在计划执行之前。也许是秦希和安里承担着太多的祝福,终于也跨掉了。
很奇怪吧,也许你以为我会用长篇来描绘这个事情,以为我会就地大泼鸡汤,塑造安里成为正面的女强人人物。
安里只是个普通姑娘,会难受会痛苦,做不到超脱的潇洒,只默默舔舐伤口。
嗯,再后来的事情,安里还在经历中,不过告诉你们也无妨:
安里刚分开的那几个月(这几个月)超痛苦,给自己找很多很多的事情做,来麻痹自己。虽然秦希走了,但是她依旧想实现自己单方面的梦想,关于他的。
那个寒假,整日以泪洗面的她白天找了份寒假工,一天八个小时五十块,攒得了几百块,加上压岁钱,够了个千儿八百的。
开学后,安里戒掉了零食,每天吃饭坚持只吃一个菜,这样就可以只花了两块钱了,还戒了周末的早餐,学会了怎么用一罐好粥道吃两餐。
因为去他的城市,太远了,太贵了,一千多的机票,加几百的住宿费。
上飞机那天,秦希出于人道主义告诉她他的城市下雪了,多带点衣服。
可是那天,她其实并不在她的宿舍,只一身单衣。因为她前一天就来了属于他们的W城,来转机,也是来回忆过去的。
所以冻得发抖,路上的行人,带着手套,口罩,帽子,穿着羽绒服,安里就只一件秋衣,瑟瑟发抖。
是很晚的时候到的Y城机场,等到安里乘大巴去市区的时候,可能会错过末班车,打车一个女孩子又不安全,安里忐忑不安。
然而机场大巴把这一车人甩在了不知名的地方,并没有去市区,这里甚是荒芜,安里很害怕,看着一车人渐渐散去,她掏出手机刷地图,想找公交车,然而GPS定位在这时突然就用不了了。
接近11点,Y城的马路上已经没有人了,她忽然看见了一辆102路公交车经过,那辆车可以去她的宾馆!
安里朝102来的方向找过去,因为地图刷新不出来,她只好边走边祈祷,马路上,非但没有行人,连几辆车都没有,路灯把她的影子拖得老长老孤单的。
刚到空无一人的站台就看见102来了,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去她想去的方向,她赶紧问,这是去朔方路吗?
司机点头,说:“怎么一个女孩子大晚上一个人在这里?”
安里心里感觉暖暖的:“被大巴抛下了啊。”
Y城车站特别多,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颠簸,她终于在凌晨时分赶到了。
下车的时候,特别黑,那里没有路灯,旁边的树很黑,不过有白雪点缀,马路上依旧寂寞的只有她一人。
插几句多余的话。
想起一个万年老问题,喜欢你的人,和你喜欢的,你会选哪个呢?这个答案,十六七岁的安里毫不犹豫选择了喜欢自己的,她觉得,她会爱上喜欢自己的人,却可能被自己喜欢的人伤害。
她惧怕伤害,喜欢安定,觉得选择喜欢的人这个答案的人特别的幼稚,不成熟。
安里问过秦希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我要离开了,你会挽留我吗?”秦希说:“当然不会。”
那如果你走的话,我也不会挽留你的。安里心里不开心,几天都心情沉郁。
第五章 尾声
认识五年,在一起两年半,一同熬过高三,经历高考,败给异地。
高二下学期正式在一起的,可是在安里心中,他们在一起了整整一个高中时代,他们的小幸福渗透到点点滴滴中。
秦希想和她一起回家,他们最期待周末,安里在门口等他,他们一起走过那时还没修好的仙女路,去秦希的公交车站牌陪他等车,那会安里妈妈总是会说她回来得晚。
秦希偷偷在她抽屉里放了一个蝴蝶结,棕色格子的,后来安里就疯狂的喜欢上了这种格子。
秦希说想找一种加绒的衬衫,可是老是挑不到好看的,于是安里在他喜欢的以纯店里搜索无果后,参考了很多意见才在天猫挑中一件他的风格。
秦希很喜欢给她制造某种小惊喜,每次她早晨打开抽屉的时候都会看见暖暖的爱意。
秦希在每个冬日的夜晚,都会让同班的小朱帮忙送暖暖的奶茶,是那种冲泡的香飘飘。一度让同学误会小朱喜欢安里,而只有靠窗的同学默默知道真相。
秦希值得有一切美好的东西。金典,只给最爱的人。安里把牛奶给秦希,看着他轻轻的笑。
秦希...
“够了,我想不起来了。”安里抬头,泪流满面。“让一个绝望的人,回忆早已经不在的东西,你也太绝情了。”
我停止记录,看着这个在别人面前很开朗的一个姑娘,原来她心里有那么沉重的枷锁,那人自顾自走了去寻找天堂,忘了给她的心解锁。
这种姑娘的极度悲伤,是掩饰,越是假装开心,心里越是痛苦。我想抱抱她,借她肩膀。
看来她在选择性失忆一些事,我想趁她还没忘记之前写下来,于是就有了「葱叶青杆白」。
第六章 等等
太好了,你不爱我了,那也许你的痛苦就会少一些,不对,可能,我就是你的痛苦,我不在了,你才可以舒舒服服的,过得更好。
对不起,我太多余了。
只想告诉你,你曾照亮过一个人的青春,她现在过得很好,只是,她脚下的路从光明大道换成了漆黑一片,不知道多久会看见光亮。
离开之后,我几乎戒了之前所有的习惯,彻底变成你不喜欢的样子。不再爱吃零食,拒绝饮料,不再参加文体活动,不再及时表达自己,不喜社交,在暗处磨碎自己早已破碎的心。
一切就像回到了那个初中时代,身边没有一个人,可以信赖,可以依靠,可以适合当作心灵的港湾。原来,兜兜转转了那么久,其实我还是变成了最初的样子,自卑,安静,孤独的样子。
你知道吗?我爷爷曾经说我高三那年是最幸运的一年,我以为这代表着我可以和你不用分开,我爸妈以为这代表我会考出好成绩。可是后来,我没有如爸妈所愿,也没有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