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中,钟素秋跪在地上,宽大袖子下那只白皙的手紧紧握着长笛,泪水一滴一滴落入泥土。
“怎么样,钟姑娘,这就是你最爱的人,还有你最好的朋友。”
钟素秋始终低着头,“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要骗我!”
“呵呵,陶醉从始至终爱的都是花姑子,葬笛也是为了她,而你呢,不过被他们当猴子耍了。”
“你胡说!陶大哥不是这样子的!”钟素秋猛然抬起头,双眼通红。
“不是?不是他为谁葬的笛,不是他为何不带你走而带小葵远走天涯?”那黑衫男子突然露出两个尖牙,面容显得尤为狰狞。
钟素秋面上除了泪水,还有狼狈不堪,却丝毫没有惧意。再可怕的容貌也抵不过真相的可怕。
黑衫男子俯身,长长的指甲划过钟素秋的脸,顿时有血溢出,将沾了血和泪水的指甲放入口中舔了舔,嘲讽道,“还有那花姑子,真把你当朋友了吗?如果是,她为何要让陶醉带着她的好姐妹小葵走?为何她明知陶醉爱她,你爱陶醉,却一直瞒着你让你痴心错付,如果真把你当朋友,又怎会抢了爱你的安幼舆后又抢了你爱的陶醉,她活着时就要留在安幼舆身边,她活不了就让你照顾那个已经爱上她的安幼舆,还让你照顾他俩的孩子,并让同样喜欢陶醉小葵跟着陶醉远走天涯,她成全安幼舆,成全小葵,可独独忘了成全你啊!”
钟素秋抖着手拿起对方早早丢在地上的匕首,寒光一闪,划开拿着玉笛的手腕。
黑衫男子看见这一幕,深黑的眼睛透着得意之色,收起尖牙身影瞬间消失。
钟素秋手腕上的血落在地上不断蔓延开,“花姑子,你以为什么都会如你所愿吗?”
想牵起讽刺的笑,却发现已经没有力气,无力倒在地上,“陶醉,我再也不要爱你!”用尽所有力气说完这句话,缓缓合上了眼睛。
那只流血的手旁躺着碧绿的玉笛,渐渐被血染红,浸透。
“主子,您真要归隐?”
少年公子轻松一笑,“我何时开过玩笑?”
“可是——”
“等等,那前面可是躺着位姑娘?”话一落,少年的身影就到了钟素秋面前。
半跪着扶起钟素秋,发现她的身子已经冰凉,少年公子不知为何,感觉心里一痛,眼睛也有些干涩。
随后而来的男子看到这幕一愣,自己主子在干嘛,抱着一具尸体,手还落在人家脸上,“您——她已经死了。”他可不信主子会没察觉。
“如果我们早点到或许就能救她了!”少年公子抬头,脸上第一次出现悲伤的神色。
不会吧,主子不是一向不近女色,离女人始终三米外,现在将一个女人抱在怀里不说,这还是个死了的女人。
“既然人死了,那将她埋了吧。”
少年公子抱着钟素秋避开伸来的手,“不必,我亲自来。”
“咦,那笛子——”
少年公子抱着钟素秋回头,皱了皱眉,“我不喜欢。”
随着身影消失,地上徒留那支被血染红的玉笛。
几个月后,安静的竹林再次被踏足。
那个带钟素秋来此的黑衫男子抚着流血的心口,“呵呵,陶醉,你一直对我穷追猛打,可曾想过你身边的人?”
站在黑衫男子对面的正是消失已久的陶醉,此刻他脸色青乌,但声音依旧沉稳,“她很安全。”
“不不不,我说的可不是那葵花精,我说的是那崂山县的第一大美人。”
陶醉面上的淡然终于消失不见,“你把她怎么了?”
黑衫男子看着陶醉微屈的手指,笑道,“你我都是将死之妖,再动手的话,你可能都走不到她尸骨前。”
黑衫男子来到葬笛的那个位置停了下来,陶醉脚下一个踉跄,“她——”
黑衫男子靠着竹子滑落坐下,喘了两口气,“没错,你爱花姑子一事她知道了,呵呵,我可没动手,是她自己轻生的。”
陶醉顾不上全身挫骨之痛,蹲下拂开那干枯的竹叶,看到掩在竹叶下长笛时,陶醉眼睛发疼。
黑衫男子勉强笑了笑,“她的血果真与你的玉笛最为相配,你看,多美的红笛啊。”
“你以为我信吗?”陶醉青乌色的脸已经发黑。
“信不信你也见不到她了。”黑衫男的身子渐渐消散,空中只余下他最后的话,“你一个几十年的小竹妖却毁我狼妖两百多年修为,我总得拉一个你在乎的人类去铺黄泉路!”
陶醉一口黑血喷出,再也撑不住缓缓倒在竹叶中。
“醉儿,醉儿!”瞬间出现的老者扶起陶醉,看着他的身形正在消散,老者闭上眼睛,右手张开放在陶醉头顶处。
陶醉身子完全消失后,老者手心盘住了一抹蓝焰,缓缓将蓝焰逼进玉笛后,老者拭去额头上的细汗,身影化为一道白烟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