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倒春寒,一个人每天躺在被窝里的一刻,才觉得最舒坦最惬意之时。白天混沌的状态,却在这时候一股溜机灵劲儿,时间凝固在白天,夜晚来临思想可以转动这光阴的轴轮,关于春天,关于生死,关于从前,和做过的梦……杂乱无章的呈现,有的在脑海一一解答,像洗好的衣物,整齐的叠在一起,被收纳起来。
原先会把做的离奇的梦在破晓之光照来写下来,那些没有到过的地方,曾经结识的人,那场景像我在梦里旅行了一趟。
曾看过一篇文章说,如果让你年轻十年或者更多年回到过去,重新选择人生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现在?其实,也是曾困扰我好久的问题,那篇文章回答了:应该还是现在的样子,因为根据当年当时的人生阅历,所经历的世俗,和家庭社会的背景之下,我们还会选择走到现在的这条路。之所在身在此处现在的模样,应该是当初“最好”的选择方式,或者是最佳选项。我想也是,无论那时多么踌躇满志,无论那时多么悲观忧郁;我们没有背离自己,那个当年的“你”,就是现在的你,现在的“我”就是那个当年的我。无论青春年华,无论仗剑天涯。
一位朋友说,现在的人,活的没有乐趣,不快乐――我认同,甚至觉得有时候腻歪这种,碎片时间不断的流逝,而我好像时间还在上一分钟,或者昨天,去年……被自己的无聊裹挟,还在某一个晴朗的夜,哀叹,怨天尤人。
欲望太多,也顾不得生活的节奏。说是遵守繁文缛节仪式感?却是乌烟瘴气满身戾气一地鸡毛。说是格局不拘小节?却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互挖墙脚。
“简约而不简单”?不,我想我要的就是简单,总觉得简约是一个高大上的样子。简单会更加心性平和。就是那种人间的烟火气,菜场的吆喝,人头攒动的叫价,各色蔬果生鲜摆满;或者空旷的山野,苍翠的树木,星星的野花,树叶婆娑,和不小心惊飞的野鸡、鸟雀。应该是秋高气爽,应该是春风日丽。佛系的心灵鸡汤,坐看云卷云舒,静听花开花落。
生命的活力,人性的复杂,是一个抽象的综合体。那天发呆,想起在中学时候通讯没有现在这样发达,都是写信,于是诞生了一个词“笔友”,至今记得最初写信给一位笔友是四川古蔺县,和我们一样的高中生,叫陈曦。有同学订阅的《作文通讯》下面标着姓名和联系方式。我复读那年她也复读了,后来考入内江师范大学,一直觉得她属于那种特别的女生,通过寄过来信里夹带的照片:江姐一样的发式,圆嘟嘟的脸庞。她说,自己是典型的四川妹子,不光爱吃辣,个子也是比较宽容的。大学时候选修和自学日语,说自己将来可能去日本。对于一个学了多年英文的我,考四六级都是紧箍咒,而她学小语种,那一刻觉得,不光有内涵,还有思想高度。去大城市,出国……想想,仿佛都是我们普通人难以企及的梦。还推荐我听日本音乐,仍然记得其中有一首《黑之契约者》,还有松隆子的《梦的点滴》。听得多了,偶尔,都能哼唱出来几句这样的旋律。从前认为,我和日本的所有都是不共戴天的世仇,听了日本的音乐和看了日本的影片,尤其动画片,改变了许多对日本这个“丸之豆”国家的认识,有点打不死的小强的倔强。陈曦,算是我对日本改变想法的启蒙。
这让我想到认识学霸女生的压力,总会令人记忆犹新。大学同届有生态院女生,因为参加学校社团结识。大二过英语四级,大三六级,大四首学期定性硕士,博士留学加拿大。那时候接到这位大家统称的女闺蜜越洋电话,跟她说起认识的同舍同学结婚了,她说:你们都结婚了,没个等我的,等我回去了连个本科生捞不上了。真想说,元芳,如果是你,你敢等吗?倒是我们一起探讨过,认识的久了,相反没了太多那种男女朋友的想法了,更多就是哥们儿一样的情怀,对,就是这个“情怀”,像极了内涵段子。
经管院低一届的学妹,英语的四六级,每年拿奖学金。大四时,一起上晚自习,骑着单车载着她西区和东区往来。后来想,那应该就是爱情我的定义。羞涩的生怕遇到了同学问起她是谁,带两块坐垫一起晚自习,还一起去城市的近郊,那就是大学爱情的全部。去师大带着姐姐送我的相机,拍了许多照片,后来洗出相片,毕业了回家拿给母亲看,“这姑娘个子挺高的,站一起看起来比你高了!”某一次,戴了她送的一双手套,回家留给了母亲,最有意思的是,几年之后,有次母亲居然翻出来那双手套来,“这是小万给你的手套……。”我则,无厘头似的苦笑,“妈,你这都收藏成了古董了――”。无人时,一声叹息,陷入遥远的沉思。
高二的时候,我们县城有了网吧,去网吧有且只有聊天一个玩法。QQ(还是OICQ,几乎快在记忆里消失的字母)还可以申请无数个,还只可以用卡通头像,祖国的大江南北五湖四海这时都是一个屏幕链接,天涯共此时。
湖南有城叫常德的地方,笔友杨茜,字写的娟秀而工整,但从未看到过她的样子,读大学之后便再杳无音信。贵州黔东南艾晓菊,信里称呼我哥,我在读大学时候还一直书信往来,寄给我用竹板雕刻的像马王堆出土的人面,有次还寄来一个玻璃罐子,里面盛放着九百九十九个自己编的小星星。信里多是充满了对大学的向往。忘了怎么断了联系,后来只记得她写过的信里说考入贵州凯里师范。而那个小罐子依然坐落在我的书柜架子上,每翻看书籍总能看到罐子里的星星,回忆起来关于中学和大学的一些点滴。那时候鲜衣怒马,豪迈旷达。
穿梭在人流中,那个是A总,旁边的B总,后面是C总,在想不知道的地方声色犬马,鱼目混杂。意味深长的还需翻开记忆的相册,像爱听的一首乐曲悠扬地渐入佳境。
学着唱英文歌是在师大,看着亚军写的板书,他把《take me to you heart 》整首歌词写在黑板上,我抄下了,听着磁带跟着哼跟着学唱。他说,每个将来要做老师的师范生,板书必须“抗硬”(就是规整写得好喽)。于是,多年以后,他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名牌老师。
选择和努力,现在还会说青春无悔吗?我们听过的后舍男孩哪儿去了?我还会想起,旱冰场播放的不知道歌名的摇滚神曲……
随着年龄增长,有些不期而来的凋零,忽然觉得生命的无比珍贵;某个刹那的愉悦,忽然觉得友谊的难能可贵。曾无视的许多如惊鸿路过,每个记忆瞬间像梦一样,再醇香的酒,喝不出当年六块钱乌海二锅头的味道。呈现给我的是,小学时黄哥的牛油炒面,侯老师送给我的带着乡音的诗歌朗诵磁带,水建院506钢结构赵老师批着我的试卷……;山东潍坊的海边盐场,安徽的口子窖,河南的驴肉火烧胡辣汤,陕西的樱桃沟……像一幅清明上河图,看似毫不相关的一些人做着自己的一些事,但这就是属于某个人的画卷,也许,从来没有感动过世界,但一定在心里感动过自己。
2021/4-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