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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日驱严重,自囚于家的老妈每天不停的翻着手机给亲戚朋友打着电话,要么问人家的好,要么给别人报平安。
昨天,老妈接到一个电话,就一个在房间聊了大半天,出来时,眼睛微红。
老爸笑问:“你旧情人打来了?”
“是你的旧情人,”老妈擦着眼角的泪花,“印秋,仔的干妈!”
我有干妈?我怎么不知道!
那是你两岁前的事……——老妈跟我讲起了多年前我家与一个女知青的故事。
老妈刚嫁给老爸那会,就进了大队的卫生所当赤脚医生,而印秋是城里卫生所知青,医学院来的,只能算实习医生。
老妈整天跟着印秋后面,帮她背着药箱四处跑,给大家诊病送药。
老妈说如果不是奶奶,印秋跟老爸极有可能成亲。所以老爸成亲没多久,就去了矿区——老爸老妈之间的这段爱恨情仇,我一定得找个机会深挖。
老妈说,她跟印秋的结,是一次两人喝了一瓶老白干之后解开的。
“你要是真喜欢我那口子,我就让给你。”
“让的不要,再说,我肯定是要回城的,你要是不想见到我,就想办法让我回城。”
那时知青要回城是件很不容易的事,但老妈拍着胸口应承了。
老妈说,印秋很漂亮,很多人盯着她,之前是老爸在罩着她,现在老爸不在村里,她得来保护印秋不被坏心眼的人骚扰。
老妈说没生我之前的性子火爆,嗓门特大。一般的小青年还是唬得住,但是生产队的大队长她也没办法,没事就装病让印秋去看,老妈一转身他就动手动脚的。
老妈骂也骂了,吼也吼了,都不管用,于是就写了一封信给老爸。
那次老爸收到信,连夜踩单车一百多里赶回来,提着把锄头,一下子就去找大队长。
大队长是提着裤子跳窗跑出自己的家。
月下,老爸挥着锄头追着,大队子提着裤子在田埂叫着“救命”跑着,终于脚一打滑,滚在了田里,老爸连踢大队长三脚,最后锄头在他头上举得高高。
大队长磕头认错:“你放心,以后我见到你们老陶家的人,尿尿都不朝那一边。”
我问老爸:“他不认错你是不是真的敢锄他!”
“不一定,一路上我就想,来了肯定要打得他记相。”老爸脸上有些得意,“不过倒还是要谢谢那家伙,最后印秋能回城,他还是帮了忙,说了话的。”
“打那以后,我跟印秋两个形影不离,一天到晚去给人看病,送药。就算怀了你之后,都天天跟在她身后。”老妈说,“你出身都是她接生的。我的月子也是她在照顾,你一两岁的时候,他抱你比我抱你还多。以至于你叫的第一声妈是对着她叫的。”
“这个时候,我就认她做了干妈?”
“这亲是我怀你三个月就认了的。”
一边的老爸在翻着旧相册。每一张他都看上好久,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后来,为了让印秋回城,我们是想了很多办法,”老妈突然压低了声音,“最后能回城,大队长那家伙是出了不少力,但这是有代价的。”
“什么代……”我话没说完,看到老妈示意我收声,眼神使向老爸,我似乎猜到了什么,心竟然隐隐作痛起来。
我很快转移话题:“既然你们关系那么好,又是我干妈,为什么她从没来看过我呢?”
“你爸那些年在做勘探,我们一家人随他到处跑,你干妈也是这样吧。”老妈用手抵了抵老爸说,“要不等疫情好了之后,我们去看看她。”
老爸没回应,正对着一张黑白照片发呆。
我看到那相片是老妈年青的时候,跟另外一个女人并排站着。那个女人有着不着烟粉的漂亮、素净、知性,我想这个人应该就是我的干妈。
“要不是你老爸孝顺,可能就没你了。”老妈意味深长的说,“跟印秋做情敌,我可没那么大的自信,是你奶奶认定了,太漂亮的女人靠不住,何况印秋还是城里的。”
老爸白了一眼:“跟小孩子说这些干什么。看你闲的……”
我一直知道老爸是奶奶逼着才娶老妈的,两个人也是相敬如宾大半辈子,今天我才知道其中还有这样的故事。
“我心里一直很感激印秋。”老妈说,“在那个年代,她教了我好多的东西。”
我一度认为平常人家的干妈,是你亲妈的一份超友情存档。就像女儿出生时,老婆一大堆闺蜜要来认干女儿,最终成了女儿干妈的是老婆最好的那一个闺蜜,他们一起读书,一起来广州,没钱时一起挨,有钱时一起嗨。甚至发过誓:结婚若不能找一对亲兄弟,也要住一栋楼。
只是广州房子贵,现实将她们越拉越开,最终,只能是每次逢年过节,在视频里拉着女儿去叫干妈。
而我能从她们没完没了的聊天中,能感受到她们曾经是多么的亲密,多么知心,多么的情意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