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里的鱼和岸上的狗

我们总想着把生活过的像韩剧、像电影、像诗歌里的一样,这样想没什么不好,海里的鱼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后来就变成了岸上的狗。

二十几岁的身体,里面长满了欲望、迷惘、自以为是的坚持和盲目的乐观。常常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后来发现,世界只给了我一个鄙视的背影。

学校里的生活就像一片海洋,我们是自由自在游弋在海里的鱼。热衷于自我感动,缺乏对现实生活的处理能力,道德观简单,情感又脆弱的一塌糊涂。

青春理应是热血的,我们缺乏八十年代的激情,那个时代可能是我们所处的这个社会近一百年来最好的时代。那时候文艺青年还是一个褒义词,听崔健、张楚、窦唯会觉得很酷,那个时代的年轻人拥有着青春里最好的激情和生机。旧的信仰已被摧毁,而新的信仰还没有建立起来,年轻人怀揣着极大的理想去创造、倾诉、去向这个世界表达自己的观点。

如今,谁要在我们面前说自己是文艺青年,我们会自动调出一个鄙夷的微笑作为回应。如果我是女生,宁愿选择一个会修摩托车的男人,也不愿意选择一个情感脆弱的文艺青年,会修摩托的男生才更酷。

如今的文艺青年,他们往往没有现实生活的能力,挣不了钱,因此只能沉湎于粗糙的情怀和感动,由于变得更加蠢笨痴呆,以致挣不了钱。换一个方式来说:当一辈子文青其实毫无难度,因为但凡有点本事的早干别的去了,文青不是姿态,不是特长,是没办法。就像岸上的狗。当真正的事实降临时,像被抛上岸的鱼,挣扎了几下,明白了,开始绝望。

于是,我们开始换一个姿态来标榜自己。听民谣、看冷僻的电影和书、当然还有写写字。但真心的喜欢和为了标榜自己的喜欢是有界限的。真心的喜欢会让你获得一个开阔的、生机勃勃的内心空间,成为一个丰富的自己。为了标榜自己的喜欢,会在下一个小众山头,下一个与世俗格格不入的小圈子到来时不顾一切的一头扎进去。

每一个人都渴望被爱和被关注,却往往忽略了探索自己本身的价值,我们过分看重外在事物在自己生命力的参与。于是,小众不再美好、孤独也不再产生养料,失去了他人、他物,我们惶惑不安。

看似离经叛道,看似与众不同的外表下,隐藏着梦想的虚空、社会的畸形,以及每一个心灵深处的自由与梦想。正如莎翁所言,没有什么比希望不平凡而更平凡的了。

我们开始渴望新鲜感,开始对陌生的地方产生向往,这其实只是我们对当下生活的一种唾弃,对现在的自己不满的发泄。因此,这种向往往往不切实际,不是有人说“旅行就是从自己呆腻的地方到别人呆腻的地方去”嘛,后来发现,天下乌鸦一般黑,没有不令人失望的现实。依旧接着过间歇性凌云壮志,持续性混吃等死的生活。

期待是一个好东西,它让我们从乏味的常规生活中脱离,暂时忘却了对当下生活的不满。然而,越是充满期待的也越是有问题的。就像越希望发生的事,现实中往往难以发生。正是因为你心里知道这件事难以发生,所以希望它发生的念想才会那么强烈。即使得偿所愿,我们仍会产生下一个期待。

没有路的时候,我们会迷路。路多了的时候,我们也会迷路。迷失在等待下一个期待到来的岔路中。

当下过的不好,我们就转而去怀旧,去思念老友。不成想,故交有了新友和新的生活,你们之间的交集再也不像之前那样大范围的重合。然后,我们像告别了蜜月期的情侣,相互指责对方的叛变,同时谁也无法忘记那些最美好的时光,但也必须讪讪离去。身边能有三两老友从开始陪到结束是一件小概率的事情,一旦发生,也会无比美好。倘若不能,与其大吵大闹,何不如微笑退场呢?

互联网在变得便捷的同时,也让我们的生活高速运转。坏掉的东西我们不再是想着去修补,而是选择扔掉。独处变成一种能力,让我们有能力躲避身边那些过于便捷的电子设备。

QQ空间好友生日提醒,一键送去礼物,再很快地忘记,还不如叠一个纸飞机送给对方来的实在。哪怕是一张A4纸,在上面不停地写着心里那个人的名字时,她的模样都能从纸上跃然而出,你们之间的往事会在一横一撇之间浮现。这是智能设备做不到的,你打开手机备忘录,敲出一万遍她的名字都不会有这种感觉。

时间并没有抚平一切的能力,它只是将你轻巧地揉捏,使你相信,有些事真的只是年少轻狂,与爱恨无关。也使你恍然大悟,那些年所付出的努力,只是面对未知世界的祈求和排解寂寞的方式,而不是拼了命去实现的梦想。是,你长大了一点点,看透了一点点,也渐渐庸俗了一点。

人的一生会成长三次,一是发现自己不再是世界中心的时候,二是发现即使再怎么努力有些事情也无能为力的时候,三是就算有些事情自己无能为力也坚持不放弃的时候。

不去相信生活会有什么转折点,好的结果,都是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

愿我们的感情都能有处安放,生活有路可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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